百里荒原,一片血色。
草原深深有几许,埋不尽白骨与战魂。
圭懒提着长刀,在高高的土包上警戒张望,远处的撕杀声已经消失,剩下的只有战马的嘶吼与拖动兵甲的声音,偶尔会有经过的风声呼啸,仿佛是在叹息又仿佛是在哭泣。
每次收敛战场,大家都不怎么爱交流,战场无对错,战场亦无仁慈,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有妥协也没有放过。
这在以前不是这样的,那时的他们收敛战场或者高兴说笑,或者悲伤哭泣,或者激愤怒吼,但是自从到了圭懒麾下,他说战场不是戏园,战场也不是灵堂,战场更不是发泄的箭垛,战场是严肃的,战场于他们来说,那就是决定所有人生死存亡的命运之地,我们可以爱它,也可以恨它,同样也有人惧它,但一定要尊重它因为,它不只是我们必须活下去的命运决战地,还是我们往上爬,活成人上人的功勋之地!
这是一场大胜,伴着的,是更多士兵的性命,哪怕有圭懒这个杀神在,伤亡人数也达到了二千多,圭懒看着两千多个士兵的尸体被收拾出来,有的完整有的残缺,但是收敛的人都会尽量凑齐,实在凑不齐的也只能如此了,然后就有更多的士兵去挖坑架柴火,还有一部分士兵把贺兰的人毫无顾忌的收拢到一起,同样的也挖坑焚尸。
一将功成万骨枯。
圭懒也是入了战场才明白,在战场上,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了,最值钱的也是人命,一场胜利伴随着是多少再无法回转的亡魂,他们茫然的在战场上徘徊,却远远的不敢靠近。
长途奔袭,他们根本不可能再把战死的同袍带回去,而如果就地掩埋难免会被野兽吞食,而且也容易造成疫病。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这种处理的办法,圭懒解释了一遍原因,面对着沉默的众将士,方缓缓道,“吾与众位同样,若有一日,吾战死沙场,万望诸君给吾一个痛快,且,吾在此立誓,吾死后,愿化尘灰,与吾同袍共埋天地之间。”
圭懒是个说到必定做到的人,他做不到就不会承诺,此话一出,他的兵都大吼,“愿化尘灰,与将军同埋天地。”
战场收拾好了,柴火也燃起来了。
站在上风口,所有的人都远远的注目着,随风传来熟悉到极点的焦臭味,即使仍然有人不习惯的呕吐着,却仍然没有离开,那里现在有他们的战友,也有他们的敌人,或许某一天,也会是他们,到了那个时候,送别他们的又会是谁。
圭懒让护卫拿来香烛,他用刀刻了一个像似个风字的符,再让护卫帮着把香烛点上,待看到随着打开的灰黄带点血红的通道,一个一个又一个的魂魄飞了进去,他深深一躬,“今生恩怨已了,诸君走好。”
他身后的人也同样一躬,跟着道了一句诸君走好,哪怕他们根本看不到,刚开始的时候还觉得自家将军太过奇怪,但是将军说了,那是送战死的同袍与敌人入黄泉,不得放肆,后来每次大战过后,将军都跟做法事一样来这么一遭,他们也习惯了,甚至于觉得自己真送走了战死的同袍与敌人。
久而久之,后来的大战过后,无论是哪方战胜,都会有这么一个点香烛送战魂的仪式,一直流传到后世,只要有条件,都会做这样一场类似于封建迷信的仪式。
之所以流传下去,不仅仅这已经成了一种战场礼仪,更有有本事的人确认,这确实是送魂魄入黄泉的仪式,帮助那些战死的魂魄找到黄泉路,避免成为孤魂野鬼。
“将军,你看,这里,这里,再跨过两城,我们就要到达贺兰城了”,副将拿来地图,与圭懒商量,“我们的速度太快了,现在贺兰已经得到了消息,前面的阻拦肯定更大,将军,你看是不是先让大家休整一下,等到后续队伍跟上来了,我们再前进?”无忧5uz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