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死老蛮,看不出来,你都这么老了,还学那些年轻人,你这是要和瞎婆子要好一辈子呢。”
马婶子笑了。庄里人虽然看不起老绝户老蛮。可庄里的女人哪个背地里不羡慕瞎婆,一个瞎子,一个外来的讨荒女人,一个只生了一个闺女生不出儿子的女人。居然被老蛮稀罕了一辈子。
听着姥爷和马婶子说笑,天衣一直默不出声想着心事。姥爷的腿用针灸法治疗,再配以药物。也是能治好的。姥姥的瞎眼她还没有仔细看,也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后来瞎的。爸和姥爷的病都要针,可买一套针太贵了,她想着卖了背篓里的这些草药,还想买针,还想买面。还想一会接了儿子再买一些生活必需品。真是愁死人。钱啊钱,怎么才能在短时间内赚到能买这些东西的钱呢?
天衣光顾着想心事,等她回过神来,驴车已经进了卫家庄大集。
“马婶子,你去找我妈吧。然后我们在供销社门口会合。我先跟吴爷爷去卖草药。”
“你这丫头,你今天是来看家的。你背什么草药啊,这事要是让你妈知道了,非得骂死你不可。”
“所以啊,马婶子我得先卖了草药,不能让我妈知道啊。”
天衣摇着马婶的胳膊,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会撒娇了。马婶子心里一暖,点头转身去找张春花了。张春花和她闺女回她娘家住了。约好了时间她先去等着。
“前面胡同口拐弯就是医药公司的后门,我每次来都是从后门直接到仓库,卖给他们管事的。这驴车栓在后门外面树下,不怕人查。”
“你先在这等着,我进去看看行情。”
姥爷进去了,把驴车栓在后门大树上。天衣坐着等了会。后门走出一个老人,她以为是姥爷赶紧迎上去。才发现只是一个陌生老人,老人背了一个背篓,里面装了一些成品中药。
“这嘴也是太大了,一张嘴定多少就是多少,半分价也不容人讲。”
老人嘀咕着。
“大爷,你这是来买药啊?”
这老大爷买药,怎么不从前面柜台买,反倒从后门进里面买了。
“我看着你面生啊,闺女。我在这里进药几年了,大多都是熟脸子。”
“哦,我是跟着我姥爷来的。他进去问行情了。让我在这门前看驴车。”
“这不是老蛮的驴车吗?他今儿也来卖药材了。唉,你说这可真没有天理了。老蛮子他们这来卖药材的,价格低到泥里面。我们这来买成品药的,价格却又贵到离谱。你说说,我们这些小诊所的医生,可真是左右为难。都是镇上庄上的庄稼人,就是因为没钱才不愿到大医院去看。到我们这些小诊所看病简单,可就是拿药太贵了。你说说,我们就是医术再好,病人拿不起药也治不好病啊。”
老大爷的话让天衣眼前一亮。现在是1985年,才刚改革开放几年,很多贫困地区才刚起步。老百姓的生活起居还离不开一个公字,供销社,公家医院。私人办厂做生意地非常少。私人诊所也是这两年刚兴起来。私人医生要进药,还是得到公家的医药工厂来。这价格一直都是低进高出。姥爷是采草药的,如果她们能在镇上开个私人中药铺子,再配上一点从公家进的西药,生意一定不错。只是不知道这个时代办执照都需要哪些手续。
天衣还没接话,姥爷就从里面出来了,一脸发黑,嘴里嘀咕着,
“这价也太低了,不如拉回去烧锅算了。”
“老蛮兄弟,价又压低了吗?”
老人迎上去问。
“长贵大哥,你这药进价降了吗?”
“降啥呀,还涨了呢?”
“这可真是要逼死我们这两头做事的了。”
看着两老头的愁苦表情,天衣试探着说,
“我说这位大爷,你看你以后不要到里面进药了,你就直接买了我姥”
天衣赶紧改口,
“你就直接买了吴爷爷的草药,不就行了。”
“你这丫头,你以为我们傻呀。这中草药根本不能直接用,要经过加工才行。别说咱都没那加工的本事,就是懂一些,也没有工具啊。”
“如果我们能加工成成品,算你一半的价,你能要吗?”
“那是当然,不但我能要,我们这附近几个镇小诊所的医生,谁不愿意要啊?”361读书361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