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文凌目前所在,恐怕只有泰炎才清楚。
“阿松,”莫禹淡淡道,“我看现在时间不早了,我们差不多该准备准备了。”
阿松连连答“是”,从柜中取出事先备好的两套狱卒服装,呈交给莫禹和边晏,然后走出了内室。待他二人换好衣服出来,阿松便做出与往日无异的姿态,领着他们往玄明宫去。
昨晚玄明宫西失火,后期火势猛然加大,搞得几乎整片宫殿上空直到现在仍是乌烟瘴气的一片,铺面而来的焦糊味吹都吹不散。
南门离起火的西南角比较近,状况尤为惨烈。一进门就能看到左边那一片被烧得黢黑的石质屋子,其中混用的椽木已经全被烧毁,现在都被清理出来,废渣一样堆在角落。
时隔两年再次回到家中,竟头一眼就是这幅惨状。莫禹顿觉一阵心寒。好在他们没走多久就从一处暗房转进了地下,然后直奔关押艾宁的石室。
阿松在石室门口和另一卒头儿做完交接,那人便带着两个手下打着呵欠离开了。见那三人走远,阿松才向莫禹边晏简单说明了情况,比如泰炎还未来过,但他过会儿可能会来,艾宁什么都没说,还得继续想办法让她开口之类的。
说完,他们三人也进了石室。最先映入眼中的,便是石室接近中间位置的地方,一滩刺人眼睛的鲜红。
这摊血迹延伸出拖行的痕迹,直至对面墙根,那个靠坐在地的少女身下。
她的脚踝手腕甚至脖子上都拴着小臂粗的铁链。手脚上的接在她身后的墙上,脖子上的直接连着屋顶,上面还有绞紧链条用的滑轮,随时能把她吊起来勒死。不过现在五根铁链全都“富裕”的散在地上,散在她的旁边。很明显,现在是她的“休息”时间。
莫禹看向旁边墙壁,那条嵌满铁定的鞭子就挂在那,上面沾满了暗红色的污迹,若是再凑近些,恐怕还能看见皮肉的碎末。那是抽人的时候从身上活生生带下来的。
玄明针鞭之刑的残忍程度在全天下都数一数二,就算是从刀山油锅里滚出来的汉子,挨上那么几下也什么秘密都得吐出来,可她竟硬是忍着,什么都没说。
莫禹心里发酸,一步一步绕开血泊,走到她旁边。
她靠在墙上,屈着一条腿,一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一手垂在身侧。她头枕在墙上,微微合着眼,似在养神,那张脸上也还算干净,如果除开她左眼之下那一道流至下颚的红色“泪痕”的话。
莫禹缓缓蹲下,摘下头盔轻轻放在一边,刚要张口叫她就听她抢先一步道:“你们就别费劲了,本姑娘软硬不吃,什么都不会说的。你们就是抽死我也没用。”
她连眼都没睁,只无所谓的稍稍朝莫禹偏了偏头,语气也懒洋洋的,可声音却哑的厉害,就像喉咙里全是血。
“……”莫禹拳头攥紧又松开,轻轻念了声:“房姑娘。”
这声音,耳熟。有点像……
艾宁寻思着睁开仅余的右眼,看清来人,惊得连左边眼皮都跟着一跳,要不是扯得太疼,估计她连左眼都能睁开了。
她赶紧捂上左边眼睛,克制着压低声音,“阿诚!你怎么会在这?!”
边晏也摘掉头盔,适时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串钥匙。艾宁立马看向他,又是一声惊呼:“怎么你也在这里!”
这一声儿她是彻底压不住了,石室里立马就回荡起她的声音。艾宁下意识猛地捂上嘴。
莫禹淡笑道:“没事的,这里都是自己人。我们来带你出去。”
他说着就从边晏手里接过钥匙,要打开她手上的镣铐,却被艾宁直接按住手腕。
“不行的。”她坚决摇头,“你们不能就这样带我出去。”
边晏当她是不放心他们能越过宫中的守卫,便解释道:“没关系。这地牢里有暗道直通宫外,那边的卒头儿阿松会带我们安全出去。”
阿松也上前两步,点头称是。艾宁却仍是摇头,始终不肯让莫禹给她解拷。
“我不能跟你们走。”
她正色道:“我要是这时候跟你们逃了,连累了这位狱官不说,还会让泰炎满城戒严到处找我的下落。那个时候,你们再想有所动作就会非常艰难。阿诚你这次回来想必也是要夺回王位的,倒不如就借这个机会,让泰炎放松警惕。你们在外面也好暗中行动啊。”
“这不行!这对你来说太冒险了,我绝对不能答应!你必须跟我离开!”
莫禹少有这么坚决且义正辞严的时候,别说边晏,连艾宁都差点懵了。这一瞬间,艾宁忽然觉得,若是他当了玄明的王,或许也没那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