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仪简单也简单,繁琐也繁琐,整整持续了两个时辰。
临近结束的时候,忽有一道人影翻越过百官头顶,落至封禅之地的台阶下,目光复杂的注视着叶安世的背影,李安世听到声响,却并未转身,浑不在意那道人影的凝视。
“哪里来的大胆叛贼,竟敢扰乱封禅大典!”
大内总管魏九贤厉声喝叫,百官闻言,悉数抬起一直低着的头颅,其中,呵斥者众多,却也有年长的人面露震惊之色,久久不发一言,毫无疑问,眼前这饶出现,太出乎他们的意料。
整个大唐,谁都可以来泰山,除了他。
那道人影年约五十,与李安世相仿,身的衣袍略微发白,已经有了一些年月,那是山弟子的袍服,他右手大拇指戴着一枚黑玉扳指,那代表着山掌门饶身份。
山派道统已然断绝,此人,乃是山派最后一位掌门人,同样是前朝残留的唯一一位皇子。
前朝皇子,山派掌门,杨终。
杨终目光忧郁,整个人显的有些颓然,两鬓白发苍苍,他抱着一柄土黄色的古朴长剑,剑身如黄玉玛瑙,纹刻岁月的斑驳痕迹,凌冽的风吹起几缕白发,一道声音传响四野。
“那个人,才是叛贼!”
手指指向眺望远方的叶安世,杨终冷冷的吐出一道声音,忧郁的目光转而变得愤怒、怨恨、痛苦,就是眼前这个人,夺走了他的一切,屠戮了他的父母兄弟,占有了他的妻子云若尘。
就连他的性命,都是靠着云若尘,才勉强留了下来,一想到云若尘被锁在皇宫深院,自己的儿子被迫认贼作父,二十年前血洗皇宫那一夜的场景,杨终就恨得咬牙切齿,恨得怒火滔。
可是,他什么都改变不了。
他败了,彻彻底底的败了。杨终与李安世交锋数次,俱是惨败,皇宫之战,他失守城门,导致李安世的血衣骑攻入皇宫,血洗了整座皇宫。
牢狱之中,两人相约一战,他又输了,输得结果,就是云若尘嫁入李家,他的两个儿子,被当做质子留在皇宫,虽然表面是大唐的皇子,实际却只是两个任人摆布的傀儡。
宗门一战,他再次落败,导致山派解散,众多师兄弟,死的死,逃的逃,盛极一时的山派,只剩下断壁残垣,一片荒凉的景象。
这一切,叫杨终如何释怀!
成王败寇!整个大唐,都已经是李安世的了,他逃又能逃到哪里去?来这里之前,他曾经潜入皇宫,想要趁李安世在泰山封禅之时,带走云若尘、李成空、李承恩。
然而,云若尘的一番话,却是彻底毁灭了他的希望。
“欲与君同去,奈何无路,下地无门,茫茫大世,却无你我安身之地、栖身之所。”
绝望之中的杨终决定孤注一掷,再与李安世比试一次,赌他仅有的性命,不成功,便成仁。此时的他不求颠覆大唐光复前朝,只求带走自己的妻儿,从此做一户男耕女织的普通人家。
至于曾经那个前朝皇子、山派掌门人,就让他去吧,大厦之将倾,他无力回。
他如今的心愿,仅仅是如此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