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赛维的喉咙忽的干涩了起来:“你要我怎么去面对呢?若是我私下见她,多疑的父王万一认定了我们有私情可如何是好?到了那个时候她轻则免不了一顿毒打,重则……”他的喉头突然哽咽住,什么话都已经不下去,他是已经失去了爱人,又怎么能够忍心看到她因为他而受苦呢?
凌忆晚眨了眨眼,她只是安静地听着,好似是看到了一丝希望,虽然渺茫但是逐渐清晰,此时此刻,她无能为力,但是眼前的两人便就是她心头燃起的希望。
“那……我去,就算是为了我未来的驸马以及我以后的幸福,无论是什么方法我都要试一试。”兰朵有意无意地暗暗看了看凌忆晚,带着些挑衅。
凌忆晚只是侧首听着,并没有做出什么回应,她早就看出了南蛮公主的心思,只要能够救他出来就比什么都重要,即便让他娶了这南蛮公主也是喜事一桩。
其实图赛维并不十分愿意萧佑庭被救出,只是自己的妹妹对他一往情深,作为兄长的他无法坐视不理。望着眼前美人秀眉微蹙的模样,他的心头瞬间生出怜爱之情,曾经的阿古丽也便就是这般的模样,而她与她在某一个刹那那么像,却又一点也不像。
或许没有人会知道,那日他在军营看到她那飘然若仙的模样,就仿佛看到邻二个阿古丽,只一眼便惊艳了他的整个世界,明明知道她是有目的的靠近,但是他依旧是义无反关将她带了回来,只为了自己的私心,这便是他苦苦寻求的阿古丽的替身。
如今阿古丽已经成为了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可老却把一个凌忆晚送到了他的面前,他找不出任何的理由去拒绝。
所以一旦帮助兰朵救出萧佑庭,他就会有自己的打算,他可以带着兰朵回他的南临朝,但是凌忆晚,或许是再也回不去了。
“若是真的能够顺利救出萧佑庭,要他娶你也并非是难事。”图赛维安抚似的拍了拍兰朵的肩膀:“但是你要做好一切的心理准备,他即便是娶了你,也不可能一心一意地对你。”
“我当然知道啊!”兰朵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膀,明明很脆弱却硬要装作坚强,她的目光定格在凌忆晚的身上,失神地自嘲一笑:“看多了这般的美人,他又怎么可能会娶我呢?”
凌忆晚这才幽幽地开口道:“若是皇上被顺利救出,我一定想尽一切办法促成这段好姻缘。”声音清凉柔美,所有的隐忍都被暗暗隐藏。
空荡荡的冷宫中阴森寒冷,残破的屋顶偶尔刮过一丝秋风,本还带着丝丝的暖意,刮到心底却隐隐泛起透骨的寒意。
萧佑庭呆坐在地上,双眼空洞地望着前方的大铁门,这些的煎熬仿佛有一辈子那么久,他想了很多很多,终于明白,荣华富贵、皇位权势、江山如画不过都是过眼云烟,唯有真爱相守今生才是人世间最为难得,可是如今他的忆晚又在何方呢?
御驾亲征这个华丽的圈套呵!竟然生生地将他们分离开来,或许……他或许真的不应该这么信任萧亦寒,毕竟他的父亲母亲都死在了自己父亲的手中,如今却是父债子偿。是呀!回想当初,他是真的不应该如此心软,对他太过于仁慈,是么?
铁门外面好似有轻微的声音,他抬起憔悴的眼,努力想要向前走去,奈何套在双脚之上的铁链如此沉重,沉重到他没有一丝力气迈出去。
许久之后,铁门轻轻地打开,黑暗的空间瞬间透进一丝光亮,刺得他的眼睛生疼无法直视。
朦胧间,他好似看到一袭紫衣飘然若仙的忆晚缓缓地向她走来,光晕在她的身后无限地放大,那张熟悉的脸庞之上有着淡淡的笑意,他无奈地苦笑,果然是太过于想念,竟然是已经入梦了。
“皇上……”朱唇微启,眼角眉梢有着掩饰不住的悲恸,他仔细一听,惊觉那声音居然是这么地真实。
“砰”地一声,铁门突然阖上,沉重的回音在空旷残破的大殿之中不断回响。
他伸出手,努力想要抓住即将消失的最后一丝亮光,却只来得及抓住一片衣角的纱料,他紧握着手中的衣料久久不肯松手,这该死的梦境都可以如茨真实。
“没有人跟踪过来吧!”有一个俏皮但是熟悉的声音撞入耳际:“阿古丽可真的是厉害,若非没有她,我们怎么可能一次有一次地这么顺利呢?”
有了瞬间的沉默,另一个回答她的声音声音很快打破了宁静:“希望再没有以后了,这样的事情太危险,我们不能够让她陷入困境之汁…”似乎沉思了一下,很快那个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就是因为太过顺利,所以我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父王那么精明的人,没有理由对于我们这些的所作所为一点都不知晓……”
“皇上,皇上……”那温柔的声音再耳畔回荡,是忆晚的声音,真的是忆晚的声音,黑暗之中有一双温柔的手将他的脸轻轻捧起,那温热的触感是那般的真实,就连耳畔的呼吸也炽热地衣服而过,不时传来的脚步声让他不禁开始怀疑起来,是有人来了。
突然,殿内被点起了幽暗的烛火,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庞毫无预警地映入了眼帘,他猛地眨了眨眼,万分不敢相信地望着那张近在咫尺的玉颜,再不敢眨下眼去,他怕下一个瞬间便再难觅她的身影。
眼底浮起一层淡淡的水雾,就那么些不见,她的皇上竟然已经憔悴成这幅模样。
“王兄,接下来该怎么办?”兰朵心翼翼地呼吸,生怕打扰了深情对望的两人,她的心里升腾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情敌见面不应该分外眼红的么?可是她却并不排斥他们如此深情地相望。
图赛维剑眉紧蹙:“我暂时还没有想到,只是我们这样贸然闯入冷宫,待父王知道以后必定不会轻饶……所以为你你的安危与幸福,你与萧佑庭今晚马上离开黑池城。”只要萧佑庭在手,他就有万分的信心可以夺得南临更多的城池,只是……父王的野心与兰朵的终身幸福相比,他没有再一味地只将父王放在第一位,这一次他选择兰朵。
“好!”兰朵几乎没有任何的时间思考,只是轻轻一点头,她明白,唯有离开黑池城才能够真正保证他的安全。
萧佑庭将目光转移到兰朵与图赛维的身上,有些费力地问道:“你们为什么要帮我?”
图赛维的神情在烛火的照映之下有些深不可测,过了半晌他才微笑道:“我怎么可能会帮你呢?我这么做完全就是为了报复那个言而无信的楚宣,只要你带着我的妹妹离开这里,我就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你们安然离开南蛮国。”
“不行,我不能带着兰朵公主。”萧佑庭想紧紧握住眼前凌忆晚的手,都没想便一口拒绝:“我只要带走我的妻子。”
“为什么不能带着我?”兰朵万分委屈地咬住了下嘴唇,眼看着泪水就要下来,她却坚强地忍住,哽咽地道:“就算你不想给我任何名分都没关系的,只要让我跟着你。”
萧佑庭的笑容却无比苦涩:“你还这么年轻,何必将一生的幸福全部都交到我的手里呢?”
“我就是愿意,我就是喜欢你。”兰朵倔强地扬起头,将眼底的泪水再一次忍了回去。
凌忆晚突然起身,莲步轻移走至图赛维的身边,突然将自己的头颅靠在了他的胸膛:“皇上,您带着兰朵公主走吧!我已经决定嫁给王子当他的王子妃了。”
她刻意的笑容让萧佑庭的心在瞬间支离破碎,他怒吼一声:“不……忆晚,你不可以为了救我而牺牲自己。”
巧笑嫣然间,明眸皓齿已经模糊成一片,他只听见她万分温柔地道:“只有嫁给了王子殿下,我才可以一个人拥有他,若是跟你回去,我依旧要与那么多的女子一起分享你,我……不愿意。”狠狠地咬住下嘴唇,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兰朵在一边干着急,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她不住地来回踱步,就害怕阿古丽留不住父王,更害怕他随时会过来,那么一切的计划就会全部失败。
终于图赛维对她使了个眼色,她心神领会地暗暗点头,抽出细竹棍轻轻吹起青烟缕缕,还不等萧佑庭做出反应便已经软软地摊倒在霖上,兰朵急忙收起细竹棍,走近为他仔细把了把脉,顿时大惊失色:“哪!”
凌忆晚轻轻推开图赛维,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兰朵的面前,万分紧张地问道:“怎么了?可有哪里不对么?”
“他中毒了,是噬魂……我们南蛮的慢性毒药……”兰朵只觉得五雷轰顶,搭在萧佑庭手腕之上的手软软地滑了下来:“怎么办?王兄……已经有一段时日了……怎么办?”
噬魂?
图赛维蓦地一惊,他怎么会中噬魂这样的南蛮秘药呢?重点是这种毒药怎么会在南临皇宫中出现呢?此毒无色无味,只需要与熏香混合一起焚烧,中毒者丝毫不会察觉,生命就这样被一点一点慢慢地耗尽,最重要的是……噬魂根本没有解药,有的只是续命的药丸。
“不要为此而担心,你们依旧按照计划离开这里,续命药我自然会想办法。”图赛维望了望陷入昏迷的萧佑庭,原来他已经时日无多了,那还这样年轻的兰朵该怎么办?中了噬魂之毒的萧佑庭无疑已经成为了一个静静等死的活死人,难道他依旧要将兰朵的幸福赔上么?
凌忆晚只觉得旋地转,噬魂,噬魂,如此惊心的名字……
萧亦寒,一定是萧亦寒做的,一定是他给皇上下了毒,皇上待他这么好,为何他就是放不下心中的仇恨呢?
有人轻叩铁门,图赛维神色凝重地低下头:“走吧!安嗒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图赛维将套在萧佑庭脚上的铁链取下,目光却是再也不敢看兰朵,他害怕兰朵会察觉出一些什么,就算欺骗整个世界也不能够让她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