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一阵子都没有召见宁樱,若是以前自然不会引起猜测,但上回赏花时皇上让别的妃嫔都退下唯独留下宁婕妤,众人都知发生了什么。
现在情况又有变化,自然是议论纷纷。
徐贵人身边的宫女甘露道:“都说宁婕妤得罪了皇上呢。”
“是为何事得罪?”
“这就不知了,不过对主子来说这是个好机会。”
徐贵人正在绣花,闻言手一顿道:“为何?”
“主子,之前为何难不就是因为皇上不近女色吗?所以不管主子做什么都不会引得皇上动心,但现在不一样,皇上既然喜欢过宁婕妤,那也会喜欢别的女子,这难道不是一个好兆头?”
徐贵人心头一动,随即又不甘心的道:“总是被宁婕妤抢先了。”
“抢先又如何,也是皇上第一个遗忘的。”
徐贵人被说动了,忍不住笑起来。
是啊,她又不是不如宁樱,宁樱会琴棋书画,她会跳舞,各有所长,风水轮流转,是该轮到她了。
棠梨殿中,几个宫女唉声叹气。
宁樱却在画金鱼。
之前给惠妃画了鹦鹉,她自己也被勾起了放风筝的念头。
年少时的第一次放风筝,是表哥带着她,还有弟弟去城外的玉湖边放的,那风筝就是金鱼的样子。表哥在前面放,弟弟傻乎乎在后面追,叫着道,“鱼上天了,鱼上天了。”
她就坐在地上看。
表哥嫌她懒,拉着她一起跑。
宁樱画着,嘴角翘了翘,但很快笑容又淡了。
在这里,可没有表哥跟弟弟。
“主子还有心情画这个呢,”红桑道,“也不想办法去见见皇上。”
人的贪心都是越来越多的,一开始,皇上别说亲她了,看都不看一下,她们还不是一样过日子吗,现在呢,就指望着皇上日日召见。
宁樱道:“皇上忙着呢,我可不敢去打搅,”把画递给竹苓,“你使人给我做个风筝,最近的天气适合,快些做好。”
她们都很着急,主子却优哉游哉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竹苓应是。
过得一日,风筝做好,宁樱让宫女拿着,去外面找地方放。
杨昭仪在主殿瞧见,出来道:“妹妹要去放风筝吗?”本以为宁樱会躲着不出来,毕竟曾风光过,丢脸的时候都不想被人瞧见。
“是。”显而易见,还问什么?
此时正值春夏之季,风中都带着花香,杨昭仪四处看看,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我跟妹妹一起去,不介意吧。”
没想到她要同行,但宁樱也没拒绝,现在这种情况,不管是杨昭仪还是别的妃嫔都不会傻得这时候来加害,更多的是想看她如何落魄:“我打算去晚清轩。”
杨昭仪赞同:“晚清轩合适,走吧。”
晚清轩离棠梨殿不远,前面有一处很大的空地,四周无遮拦,平常也没什么人,放风筝最好。
二人便朝晚清轩走去,结果路上又遇到惠妃与张贵人。
张贵人是去给惠妃请安的,后来说是天气好出来赏花,这就碰上了,惠妃瞄一眼竹苓手里的风筝,笑道:“许是因为我上回让你画图吧?”
惠妃当真是聪慧,宁樱道:“什么都逃不过娘娘的眼睛,确实如此,我画过之后就想起以前的事情了,娘娘可要一起放?”
“不用,我看着你放吧。”她比宁樱虚长两岁,但因为生于望族,又是长女,自小父亲就很严厉,性子便很内敛沉静,笑一笑,“再说,风筝就一个,难道我还能抢你的不成?”
张贵人则道:“瞧今日的装束,也就宁婕妤最合适。”
为了方便,宁樱穿得极其简单,就怕跑着跑着摔跤,她可不想为放一个风筝在床上躺几个月。
杨昭仪道:“就这样吧,你放,我们都瞧着。”
一众人朝晚清轩走去。
来到空阔的草地上,竹苓手持风筝站在远处。
宁樱道:“再远一些,听我的令,我喊撒手,你就撒手。”
“是。”竹苓道。
宁樱拿着线往后走,感觉风的力道差不多了,她叫道:“快放。”
竹苓马上扬起风筝。
风筝立刻飞上了天,红色的金鱼在上方极为鲜艳。
本来红桑还在为主子的不主动而不悦,看在这一刻也笑起来,追着风筝跑:“主子再放高一点。”
宁樱抬头,看见碧空如洗,一片旷远。
小的时候她曾羡慕表哥可以到处游玩,谁想后来长大了却喜欢上秦玄穆,如今被困在了宫里,如果可以变成风筝……
她扯着线,把风筝放得越来越高,直到变成一个黑点,而她自己也好像飘上去了。
笑声如铃,时时传来。
惠妃看在眼里,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妹妹,但宁樱漂亮得多,不管是静止的时候,还是这么活泼的时候,她身上总有一种吸引人的感觉,惠妃心想,她比前些日子更为显眼。
也难怪皇上……
惠妃收起心里的一点伤怀,这世上各人有各人的造化,强求不来,也不能怨人,她只能做好自己能做的事情。
听说惠妃几个都在,徐贵人等也过来凑热闹,一时晚清轩附近红飞翠舞,欢声笑语不断。
很少有这么多妃嫔聚集的时候,姜嬷嬷告诉太后:“因为宁婕妤在放风筝,就都去了。”
“是吗?”太后沉吟。
秦玄穆没有再见宁樱的事情,太后当然知道,她就盯着这儿子呢,指望他早日开窍,结果又停滞不前了,听说晚上都在看奏疏,太后操心的不行,想一想道:“把皇上请来。”也是下午了,他又能有多忙?真就一点空都抽不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