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宫。
又一次,曦月前来送太皇太后赏赐的时候,被钮贵妃给扣下了。
钮贵妃朝着琴案的方向抬了抬她那高贵的下巴。曦月无法,认命地坐下,准备抚琴。
曦月想了想,就来一曲《阳春白雪》吧。《阳春白雪》旋律清新流畅,节奏活泼轻快,希望钮贵妃听了心情能好一些,别总是找她麻烦。拜托,她很忙的好不好。
都说苏麻喇姑是太皇太后身边的第一人,极受信赖,就连康熙皇帝看到她也会给几分面子。曦月原先还有些怀疑,可自她进了慈宁宫后,就对此深信不疑了。
因为,就连她这个苏麻喇姑新收的小小徒儿,太皇太后竟然都那么重视!
琴棋书画,骑射礼乐,每一项,太皇太后都给她请了威严苛刻的女夫子来教导。每一个女夫子,都堪比小选前阿玛请来给她特训的李嬷嬷!
这哪里是把她当成小宫女,简直就像自家小辈那么上心了好吗!所以,这几个月来,曦月真的是很忙很忙很忙。
可是钮贵妃,却总是要霸占她难得的闲暇时间!
唉,不想了,还是抚琴吧。
古人言,筝悦人,琴悦己。《阳春白雪》的琴音从弦间流泄而出,曦月的心情也随着好了许多,烦恼愁绪,暂且全抛。
突然间,曦月被一声娇叱吓了一跳:“不对,不是这样!”
一看,钮贵妃正拧着她那好看的眉头,一脸不赞同地看着曦月。
曦月回想了下刚才的琴音,明明没有错啊,可嘴上只好恭敬地说道:“奴才恳请贵妃娘娘指教。”
钮贵妃踩着足有四寸高的花盆底鞋,风风火火地走到了七弦琴前,伸出手指示范:“应该这样才对!”琴音没错,但是节奏有别。
曦月笑着说道:“贵妃娘娘,原先奴才也是这样的弹法。不过近来奴才得赵夫人教导,有了新的感悟,觉得方才的奏法更能体现出春暖大地、春意盎然的景象。您听听,是不是这样?”说罢,照之前那样又演示了一遍。
没想到钮贵妃勃然大怒:“什么这样那样,乱七八糟!那个姓赵的她懂什么,她让你改你就乱改?”
曦月说道:“贵妃娘娘,赵夫人师从蜀山琴派顾大家,深得其真传,是太皇太后特意召了来教导奴才的。赵夫人的教导,令奴才受益良多。”
钮贵妃拍案道:“什么大家,不过尔尔!你不许听她的,还是照你上次那样来!”上一次曦月在景仁宫抚琴,钮贵妃听得如痴如醉,浅笑晏晏。
曦月无法,只得按钮贵妃的要求重新抚了琴曲《阳春白雪》。只是,这首琴曲她已经按新的方法练过多次,哪有那么容易改回?因而频频“出错”,引得钮贵妃连连瞪视。
一刻钟后,曦月已然满头大汗,手指都僵硬地不听使唤了。什么静心平气,什么竟境,什么琴境,哪里还有半分?
钮贵妃不满地皱了皱眉头,终于大发慈悲地放过了她:“算了算了,你回去再好好练过。”
曦月大松一口气,然而这口气很快就又提起来了。钮贵妃将她领至书案前,又扬了扬她那高贵的下巴:“来练字!照着这本字帖练!”
“是。”曦月翻开字帖,发现纸张微微泛黄,墨色也有些陈旧。再看上头的书法,是娟秀的赵体字。
赵体字啊。曦月叹了口气,看来今日很难让钮贵妃满意了。
果然,片刻后,钮贵妃又暴怒了。
“曦月,你怎么这么笨!你看看你写的,那哪里是字,简直就是鬼画符!不行不行,重新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