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任晏甫,沈归曾想过,自己对他究竟是种怎样的情感?沈归想过很多,最终却都归于平静,只化作沉默。
三人一路静默,回到红枫山庄。任念白自退位后,无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就像是突然消失一般,也许是他有意隐藏行踪,也许是源于季孙胥的缘故,而他就带着他一身的秘密消失了。
沈归看着静静躺在冰窖里的桃夭,她以为她已经接受了已经冷静了,可是一切也都是他以为,在看见桃夭的那一瞬间,沈归还是不禁红了眼眶,眼泪止不住决堤而出。
任晏甫立在一旁,握紧了双拳,摊开手,似乎想安慰沈归,却还未触及,就这样立在半空中,忽的还是收了回来。
“可是找到法子救桃夭了?”沈归凝了凝心神,不舍的再看了看桃夭,还是和任晏甫退出了冰窖。任晏甫突然的继位,季孙胥的魔族长老,不辞而别的尹框,还有突然现世的周衍之,沈归找不到理由来解释这一切横空而来的变故,只有桃夭,一定是他们找到了能够救活桃夭的办法。沈归并不确定,更多的还带着一丝期盼,盼着自己所思所想是真。
“死而复生乃逆天改命,千百年来从未有过先例。”任晏甫望着沈归,面色凝重。
沈归心中慢慢下沉,任晏甫突儿笑笑“那我们就当这先例如何?让桃夭成为这千百年来第一人。”
沈归突儿听得这变故,濒临绝望后的惊喜更甚,踏步一跃到任晏甫跟前,任晏甫看着面前突然放大的脸,心下慢了一拍,突然周边一切都失空了,浮沉喧嚣,跌跌撞撞,而心似乎靠了岸。
“真的有法子!什么法子?!”沈归太过惊喜,一时没发现任晏甫的奇怪。被沈归的话唤回,任晏甫凛了凛心神。微微一笑“你可还记得我们在悬灵枯井下所见的那盔甲战士?!”
“你是说——”沈归心中有股什么隐隐而动,似要破土而出。
“没错,传言是真的。世间真的存在那么一股傲然于世的力量,他们源于皇族,生生不息,忠于皇族。”
“那,和桃夭又有何联系?”
“桃夭幸而留下一魄,可是仅有一魄,与活死人无异。世间无起死回生之术,可若是有如此一股凌驾于天地所有之上的强大力量,加上保存的那一魄,也许有重生的希望。虽,无人能证一定可行,但是但凡有一丝希望,我们也得尽力一搏。”
“嗯!可是皇族那股力量如何可得?”
“那股力量生于皇族,不伤皇族血脉,可是也只忠于一人,历代继位之王,历代,仅此一人。”
“所以,你率魔族全力支持周太子遗子周衍之。可是,周衍之若真得了皇位,可会助我们?”
“等到明日沧州会师,你看到一切后,自会了然。”任晏甫似笑不笑,像是逗弄小猫儿一般看着沈归。
沈归微微皱眉,却突然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似乎回到了沈家村的幼时。那时的沈陌也是如此,日日喜欢捉弄着自己,每每便如此看着自己,似笑不笑,憋着笑意。世间事周而复始,回忆便是这样,不论你如何将其封藏,可是不经意间,一个场景一句话,那些深埋心底的记忆就这样措手不及涌出,由是说,回忆才是最为锋利的刀刃,伤人甚不见血,却不时剜上一刀。
任晏甫看着沈归仓促而离开的背影,心下闪过一丝酸楚和无奈。不过无妨,他想,一生还长着呢。过去种种,命运所叠加在他和沈归身上的伤痛,他终会用余下的时光去填补沈归心中的伤痛,他不信鬼神不信命,他要去保护的,他所想守护的,再不会让任何人去伤害掠夺了。
晚间,季孙胥,任晏甫和沈归三人静坐着吃完了饭,相对无言,可是,在他们心中,却不再是初时的悲痛绝望了,如今在这裂缝中,突然撒下了一抹阳光,哪怕渺茫微弱,可是他们的心却被豁开了一个大口,而填满这个口子的东西,命名为希望。
“对了,你们可有尹框的消息?”被桃夭的喜悦所冲散了沈归的思绪,此时沈归才想起一直所担忧的尹框。
季孙胥正欲开口,却看见任晏甫背靠在椅子上,似笑不笑看着沈归开口道“这是个惊喜,明日你便知道了。”
沈归微微皱眉“哪儿那么多惊喜,你,怎么当上魔尊后,还是这么不靠谱。”沈归一时都没能反应过来自己语气中的小性子。
任晏甫依旧笑笑不说话,季孙胥笑着摇摇头,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看着对面的沈归和任晏甫,季孙胥却一时思绪万千。他莫名想起了那粉色少女,你若在,该多好。至少他们五人到这,还有两人圆满,而她,季孙胥想,她会醒来的,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