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龙虾?”叶斐知道顾昂不太能吃辣,“吃了多少?”
顾昂惨着一张脸往床上挪,“我和小白吃了四斤多。”
叶斐心想,难怪,都是嘴馋惹的。
他把人扶上床,看着平时嚣张的脸现在没了气焰,密密麻麻的心疼针碾似的扎过来。
“我去给你买药。”
顾昂摇头,“不用,睡一觉就好了。”
叶斐嗯了一声,抬手关了灯,房间陷入黑暗。
他转身去阳台上抽烟,想着今晚大概是睡不好了。
旁边有个人病着,他没办法感同身受,只能默默陪伴。
烟雾缭绕中,叶斐难得陷入愣神。
他现在理不清对顾昂的感情,有怨恨,有无奈,但更多的还是放不下。
在一起几年的时光不是假的,时时刻刻挂在心尖儿上的人说丢也丢不了。
只是两人进入了一场很奇怪的角逐,像是在布满烟雾的迷宫中,互相躲藏试探。
他从来没怕过什么,唯独害怕一挑明,连这简单的相处都成了镜花水月。
顾昂既然提出离婚,想来有难言之隐。
他触碰不到真相,只能慢慢地去摸索。
顾昂裹在被子里,冷汗一层一层的浸上来,小腹的疼痛并没有半分减缓。
五脏六腑被撕裂了一般,像是有一根锥子戳了进去,在一点一点磨破他的血肉。
吃了小龙虾也能疼成这样,他真的服了。
在心里吐槽了一遍,默默把那家店拉黑。
他咬了咬牙闭上眼,翻来覆去,还是了无睡意。
索性睁了眼睛,大大方方的打量叶斐的背影。
脑子里突然闪过跟梁心提过的白兰地,体内传来燥热。
熟悉的味道像蹿进了鼻尖,他突然好想...... 要叶斐的信息素。
光是脑补那个味道,感觉整个人就能减轻疼痛。
白兰地是迷魂药,也成了镇痛剂。
可人站在面前,却半分开不了口。
顾昂生生扛了一整晚,到了早上,疼痛感仍然没有减下去的意思。
“今天别上课了,我帮你请假。”叶斐起身换衣服,探了探他的额头,“到下午还不舒服,等我回来带你去医院,别瞎乱跑。”
顾昂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扯了一个笑,“你怎么罗里吧嗦跟我妈似的。”
叶斐捏了捏眉心,帮他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床头,“多喝热水,饭点儿我帮你叫餐。”
“知道了,走吧走吧。”顾昂翻了个身,又把自己埋进枕头。
昏昏沉沉躺到中午,顾昂听见有人敲门。
他强撑着身体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慢吞吞地走过去开门。
“妈,你怎么来了?”顾昂愣神。
逝去的人突然活生生出现在面前,竟然有些近乡情怯。
他呆了一秒,才后知后觉露出笑脸。
之前的电话不是假的,母亲真的还好好活着。
秦乐荷急冲冲地推门进来,先是摸了摸额头,又探了探脸颊,“还好,没发烧。我昨天刚回来,听钟校长说你生病请假了,赶紧过来看看。”
生个病可真够隆重的,传到校长那儿去了。
“没事儿,小毛病。”顾昂带上门,挪回床上,犹豫了两秒,“爸呢?”
“你爸跟陆延叔叔一起出差了,就让我先回来。”秦乐荷转到烧水壶旁边倒了杯水递过去,“水还是温的,谁这么贴心?”
“室友。”顾昂听到陆延的名字,整个人警觉,“陆叔叔,现在跟爸已经关系这么近了吗?”
秦乐荷笑道,“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些事情了,都是政治家的小把戏,你别管。”
顾昂掐了掐手心,他怎么能不管。
之前他也以为两人是工作之交,直到父亲跟这位陆叔叔苟且曝光,活生生把母亲从一个温柔贤良的模样逼成了疯子。
秦乐荷出身名门,做生意也是风生水起,哪儿经得起这种家丑外扬。
旁人的嘲讽戏谑就已经足够把她压垮,冷漠的协议离婚更是雪上加霜。
精神和身体双重压力,在去世前,整个人就已经像是被抽离了灵魂,只剩下空壳。
顾昂闭眼,感觉疼痛感又肆虐的蔓延了上来,整个小腹连着心脏抽抽地疼。
算算时间,两人竟然这么早就开始了暗度陈仓。
他斟酌字句,“你注意一下陆叔叔,他不是什么好人。”
“我看他人还不错,这次调职,帮你爸疏通了不少关系。”秦乐荷交叠着双腿优雅坐在沙发上,看起来气色红润,“不过有来有往,都是利益关系罢了。”
顾昂着急,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说这个人即将成为你老公的出轨对象?说自己从八年后穿越回来见证了全程?
无比荒谬,没人能信。
如果他介入改变走向,这只蝴蝶能不能掀起海浪?
没有尝试过,他不确定。
顾昂叹了口气,“反正,你多盯着他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