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芳龄少女笑着走出来,灿如春阳。虽然她着装简朴,不过一身粗麻衣服,但干净整洁。且天庭饱满,长相乖巧。秀眉里夹杂几分英气,双眸如星般璀璨。也不似一般穷人家的丫头那般面黄肌瘦,而是肤若凝脂,皮肤吹弹可破。
在谢老头还能走路的时候,她爹带与她一同出门时,不少人都误以为他们俩是管家和小姐的关系。没人信这个一脸奴仆相的老爷子能生养出这么好一个姑娘家。说到这不得不提一桩小事。
当年有位算命先生夸过谢春有富贵命,日后必有好归宿,却气得她爹从地上捡起石头狠狠砸过去,嘴里还不停地嚷嚷着“要什么富贵,平安就好!”说完拽着小姑娘就要走,毫不给算命先生留点情面。
算命先生也没料到自己说好话也被打,天底下还有父母不希望自己儿女日后富贵不愁吃喝的?他忙跑开还不忘回头赌气说了句,“可惜你这老头子是没福气的……”
那算命先生说这句话时,面露凶相仿佛下蛊下咒似的,让小姑娘不禁打了个寒颤。关于算命先生这零星片段,日后谢春回想起来,别有一番不同的滋味。
此刻,谢春站在杨开怀面前,亭亭玉立,面若芙蓉,白里透红。她已经比上次见面高了一个脑袋,看来这个冬天休养得不错。虽然高了,可是杨开怀心疼,“春春瘦了春春瘦了。”
“那是因为我‘抽条’了。”谢春歪着脑袋说话的样子太调皮,杨开怀心里甜滋滋的。“你看你,怎么还那么矮?”
“我,嘿嘿,”杨开怀摸摸后脑勺不知该说什么,“我也不知道。”谢春早习惯杨氏不知道,她也就开开玩笑,才不是故意挖苦嘲笑老实人的。
“给春春。”杨开怀拿出小包袱递给谢春,一打开,两条血红新鲜的肋骨露出面来,“可以炖…汤喝。张叔彭叔……还让我给你带了菜干……”
杨开怀支支吾吾还没说完话呢,“呜呜呜呜”屋里突然传出某人的嗓音,苍老而绵延。这不成章法的乱哼哼,令听之人心中如有蛇摩挲着爬过似的难受,说句不巧当的话,犹如有人手握来自地狱的铁链,死死勒在这人的脖子上。两人朝屋里走去。
可不是苟延残喘的难受么?自打中风后,谢家老爷子就丧失了说话能力,舌头僵硬如石头,费劲动半天也发不出两个完整的音节来。四肢也不知为何动弹不了,以前爱四处走一走的他从此只能躺在床上在梦里游走。想到要让白白净净的闺女-谢春伺候自己吃喝拉撒,谢老头恨不得一头撞墙,如此无能还活在世上,真的生不如死痛不欲生。可是,每次谢春莞尔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时,谢老头寻死的年头便暂时断掉,甚至向神仙默默祈祷,活得长久点。至少,要等到他心中永远的女儿找到依靠。
“春春怎么今天没去菜市场?”杨开怀自觉聪明,此时还想起他本来要问的问题。难得他记得住东西。
谢春没有回答,赏给杨开怀一个白眼,让她自己领会去。脑瓜子木讷的杨开怀疑惑不解,但也乖乖闭嘴。
虽口不能言,但谢老头的耳朵格外灵,未见两人已闻两人谈话声。
“菜市场”三个字如开启密室的密码,谢老头瞬间来了精神。平日软绵绵无力的身躯,因这一刺激,顿时一股力量自天灵盖灌入,直通脚底。尽管他的喉咙间发出的声音仍然是“呜呜呜”,却加快了节奏,呼吸比先前仓促了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