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老头,安安静静躺在床上,间或转动一下眼珠,透露着生命的讯息。谢春早上出门后,家里没人出声,寂静得可怕。没人说话,没人行动,龙叔枯坐无聊极了。
隔着窗棂上一层透明白纸,隐约可窥见院北青山轮廓。那是道龙叔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由于透过窗户看不真切,他索性走出屋子,双脚交叉,随意在院外找了块地,席地而坐,目视前方。后院两块方形地上没生长一颗杂草,整整齐齐划着小格子。旁边还堆着腐叶,是重要的肥料。看样子谢春打算在这里种菜。等再过半个月,土壤松软些,便是种菜的时节了。
龙叔对种田提不起丝毫兴趣,他抖了抖衣襟,好似这般能使他干净一些,乃至那身破洞衣服能变成锦衣似的。许久没如昨晚一般睡个好觉了,虽然躺在薄薄一层的棉被上,虽然棉被铺在地上,虽然谢老头鼾声不断,虽然鼾声若雷鸣,但他在这小民家中仍旧睡得安稳务必。故今日自然醒,还格外精神抖擞,眼球里的红血丝也消失了许多,甚至还生起赏景的好兴致。只不过,膝盖旁差一碗上好的茶水。边赏景边品茶,乃人到三十之一消遣。
北方远处,眼神跟着草地奔腾了许久后,他的视线被连绵不绝的山脉切断,不得不停下。罢了,就看那山。毕竟是一座有故事的山,经得起山与龙叔,相看两不厌。
山不算高耸入云,但也令人仰止,且险峻难攀,生一副骨骼俊秀五官立体的面孔,山还处于被冬给冻僵的状态,等着春甜踏着七彩祥云前来解冻。山顶赤裸着大片大片干巴巴的褐色岩石,没有一丝丝春意。而山脚处,已有几簇小草率先戴上绿帽。不久后,春风能迎难而上,为如今瑟瑟发抖的山体披上绿斗篷。
那,便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龙背山脉。
龙背山以北,是为北山国,以南,也就是此刻龙叔盘踞的地盘,为山海国。近几年两国关系愈加和善,龙背山附近的山民经常爬过山头走家串户。早在几百年前,龙背山附近的山民便开始来往,虽你在山南我在山北,却语言相通习俗相似,并无太大隔阂。而青鸟镇便处于山脚往南不远的地方,处于生活需要,自然成为两国边境村民贸易的中心点。除了贸易上的往来,山南山北结为亲家的不在少数。龙背山,搁在战争年代是保山卫国的天然屏障,放在和平年代,便是无限风景。好山一座呵,也是男女相会的绝佳地点。
如今的青鸟镇歌舞升平,生意兴隆,民生安乐。经济发展水平比不上京都,但不至于落后太多。市集上兜售着南北来的各种特色蔬菜啊动物啊,走到大街上去,人们也很难分清谁来自山北,谁来自山南。几乎没有了你是北山国人而我是山海国人的区分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