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长安道:“我已经大致了解了弟子的情况,很明显,很多人别说炼丹,就连场面甚至都没有见过,这次下山,说是带他们采药,更多是让他们对炼丹师这个身份有更深一层的认识,我可不希望我的弟子下了山,还不知道最简单的灵草是生长的什么样的,总不能什么是都去翻课本吧?”
“一种药材我讲上千万遍,都不及他们亲眼看上一眼。”
这一点江长安可是深有体会,所以他才坚持一定要下山一趟。
温初远不屑道:“江长安!我青莲宗开山祖师曾立下规矩,不得在初阶时私自下山历练,以免意外发生,曾经也是有过惨痛的教训的!”
“温先生,刚才你可是说过不再管这件事的……”
“哼,此时关乎到我青莲宗的根基以及未来,岂是儿戏,今日哪怕是舍了我这张脸,也在所不惜!”
温初远说的大义凛然,江长安差点儿信了。
“那我想问温先生,青莲宗弟子最后一次下山受袭是什么时候?”
“七百年前。”温初远语气突然一弱。
历史有载,七百年前嬴州曾险些覆城,妖裔山脉妖兽肆虐,疯狂攻城。一时民不聊生。
“温先生可知危城危机过后,众多强者群起而攻之,就差将妖兽山脉的妖兽灭族,现在的妖兽山脉根本已经不能同往日而语!”
江长安冷笑道:“七百年前!温先生的认识还停留在七百年前!那青莲宗总共有多少位先生,其中究竟又有多少先生的想法像您一样停留在七百年前!规矩!人法!人立亦当由人破!”
“江长安!你放肆!”温初远脸一刹那羞愧通红。
“你混账!”江长安动了火气,‘啪’地狠拍到案上,吼道:“蚁虫虽小,却可决堤,千年大计,岂能通往日而语!”
“你……”温初远的手指颤抖。
苏尚君心中像是被狠狠敲了一下,那根久久未曾起过波动的细线,弹出一道尖锐的声音。
她呆呆的望着这个和他年龄相仿的男人,道:“我答应你,不过要温先生一同前去,一切的行动听他的。”
“好。”江长安爽快答应道。
听到让自己做主导者,温初远面色稍稍缓和,这无疑是承认了他的地位比江长安高上一筹。
他最清楚苏尚君的性格,知道这是她能够做出的最大让步,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既然宗主心意已决,在下领命,先行回去准备了。”温初远说罢,对着江长安冷笑一声,离开了。
议事大堂中又只剩下江长安和苏尚君两人。
“我让温先生陪你去,不是不信任你,他再怎么说也是一个灵师,多一个人,我放心。”
苏尚君微微低下头不去看江长安的眼睛,淡淡说道,语气却前所未有的柔和。
“我知道,你让我听从温初远的安排,不也是有了什么事情,有个扛雷的,我也只是个监督不严的罪过。”江长安笑道:“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我的弟子出一点事情的。不过那位温先生要是找死,那就没办法了。”
江长安忽然凑过身子,离苏尚君面对面半尺的距离,后者微微一惊但回过神,苏尚君看向江长安,却陷进在那双好看的眸子里。
那是一双完美的桃花眼,不似丹凤眼的阴柔,也没有龙眼的阳刚,而是有些梦幻迷离,再加上他天性带着些许慵懒,更是特别。苏尚君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眼睛。
江长安道微笑:“你说的我都明白,关键是,为什么要解释呢?”
苏尚君愣在原地,是啊,为什么要解释呢?一直以来独断专行,哪怕是翻犯了不可弥补的大错她也从未向任何人解释,也从未有过如此想要解释的迫切。
原来所有事他都明白,不需要她笨拙的解释,这种感觉是苏尚君从没有感受过。
她突然发现他的眼神像是黝黑的玻璃石,而她更惊讶的是在那晶莹透亮之下,放着的是难以言语的深邃和一丝绝唱般的凄厉,就像天上的星辰,孤独,却享受孤独。
正是午时,阳光穿过窗子停在他的脸上,映衬得五官更加棱角分明,面色坚毅。
她甚至可以看清他脸上细细的绒毛,这一刻,阳光正好。
琴棋书画,诗酒花茶,皆有涉足,甚至有的可以算得上是精通,这完全颠覆了以往她对纨绔公子哥的认知。
正想着,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问道:“江长安,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