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邹老爷就带着七匆匆忙忙的出了门,赶上了去往赣州的火车。
下午的火车站人来人往。
火车与铁轨的碰撞发出刺耳的摩擦,溅射起触目惊心的细碎火花,面对这数吨之重凶面扑来的钢铁巨兽,让打算乘坐火车的行人都忍不住在护栏外一退再退。
七更是忍不住的捂住耳朵,难受的皱起眉头。
邹老爷戴着大墨镜,把左眼狰狞的伤口掩盖住。朴实的毛线大帽毛线大围巾,穿着灰扑扑的大衣,一手提着看着就脏的蛇皮大袋,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装了什么。
他整个人就像是农村出来卖土货,也许是赶乡?反正憨实的就是个普通老人,一点都不引人注目,悄悄地汇入了人流。
七在他不远不近的地方跟随,但最后还是被邹老爷强硬的拉上了火车。
车上人挤人,呼吸对呼吸,包子面汤炒饭大蒜生姜熏的七差点扶不住柄干,他紧抱住密伞,在这狭窄的空间里恍惚的像一条脱水窒息的鱼儿。
再也蹦跶不起来。
邹老爷则凭着大众尊老爱幼的美好品德硬生生抢出了一个位置,还把七一把从人群里捞了出来。
“忍忍,这车赚黑钱,对我们都安全。”
七脸色苍白的点头,靠在一旁闭目养神,沉静在一片黑暗。
眼睛看不见,耳朵更加灵敏,嗅觉更是百味回甘,那真是引日成岁的千回百转。
六根都要崩了。
七只能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比如耳朵。
他听见了许多人的交谈,各种各样的口音,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话,仿若一片片续断的戏剧,你一句我一句,烟火味儿十足。
好吵。
这是七唯一的感想。
“小猫,醒醒。”
七睁开眼睛,幽黑的瞳眸清明彻底,没有丝毫混沌。
他稍稍侧身,听着邹老爷的压低的话语。从表面上看,七就像是疲乏倚靠在铁干上换了个姿势休息,与邹老爷没有任何关系。
只是个陌生人而已。
“我们被盯上了,人还不少,你注意点,别被发现了。”
帽兜掩盖着他的眼睛,七不动声色的环视了一圈,人众喧嚷,七很快凭本能锁定了几个可疑人员。
谁叫他们无论是身处的位置视角和时不时看过来的动作无一不再告诉他,我一直在监视你哟!
这几人没经验,一下子就暴露了。
七的反侦查能力不行,只是对旁人的视线极为敏锐罢了。眼睛长在邹老爷身上的人肯定不止这么几个。
找个机会把他们处理掉。
受家族风气的影响,七霎时落下了决定。
火车跑的很快,下午出发明天早上就到了赣州地界,邹老爷随着人流在信江附近的贵溪下了车。
监视邹老爷的人也猫在背后偷偷摸摸尾随过去。
“哎呦我这老腰,火车坐久了命都快没了半条。”邹老爷扶着腰起身,看着七在旁呆的像块木头,不禁骂咧,“后生,你怎么一点尊老爱幼的品德都没有啊,还不快来扶人一把。”
七本想趁邹老爷下车时做掉几个眼睛,结果被邹老爷这么一打扰的没头没尾,眼看计划是不成了,也不知道邹老爷葫芦里卖着啥药,便顺着邹老爷的话跟着他走下去。
“后生,你这是第一次来吧?”
七默默看着他。
邹老爷开始了他的表演。
“我可告诉你,这赣州之地大,最出名的还是它的水,我们都叫它老杨汉,是从长江里分出来的,倍儿有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