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雨终究是下来,雨声潺潺,经过一番雨洗的秋景,分外寒凉清朗。落日的余光照耀在高楼上,到处红花凋零翠叶枯落,一切美好的景物渐渐地衰残。
阎良花站在窗口,凉风一吹,只觉得分外舒适。
她在宴会厅的那内房,里面竖着宽阔的屏风,是给小姐们换衣物的地方。
隔着一道门,听着外头笑声与管乐,忽而觉得秋也不寂寥。
房檐上落下来的水滴,轻轻的敲打在窗边,然后顺着屋上的瓦片滑落。雨虽然已经停下,但路面仍有积水,故而街道上并无人行走。
她本是来醒醒酒,正准备回去,突然发现有一人撑着伞,站在街角。
伞面轻轻抬起,人抬眸浅笑,隔着高楼和街市的距离,他们看见了彼此。
那伞上有雨水浇过痕迹,不知人在外边站了多久,外头的风有些凉,阎良花挥了挥手,示意他找地方暖一暖。
白不厌却轻轻地摇了摇头,就站在那,歪着头看着她笑。
阎良花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反正若说心中有气,此刻全消。
寂静无声的遥遥相望,让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良花,你躲在这儿做什么呢?你妹妹好像有些喝多了。”沈三娘推门走了进来。
阎良花回头看了沈三娘一眼,“我看你喝的好像也不少。”
“一场酒宴下来,怎么也得尽性。”她扑过来:“你快出去帮我挡一挡,那帮人借着酒醉来攀谈,左口一个令仪,又口一个令仪,我都不知道她们叫的是谁。”
“糊涂,不就是你吗?”阎良花搂住她,视线下意识的往下看,却见那隔着一道街的巷子口,在没有撑伞人的踪影。
说不上是松了口气,还是有些失落。
“走吧,咱们出去看看。”阎良花牵着沈三娘的手,两人走了出去,见大家都没少喝,就是最端庄自持的王希月也脸颊绯红,双眸泛着水光,不断的咯咯笑着。
这群小姑娘平日里压抑的太久,得这个放松的机会,自然是要玩到尽兴。
有些人笑,有些人就像是要哭,大家吵吵闹闹玩了一通,王希月用最后的理智告诉大家,散席,各自回家。
马车在红袖招外按着来时的顺序排列着,大家陆陆续续回了自己的马车当中。
霍清渺有些醉,步伐踉跄,她的小伙伴们都回了自己的马车,只能由阎良花的搀扶。
她在小声的嘟囔着什么:“往你身上溅水。”
阎良花听清楚后才发现,霍清渺故意往水坑里踩,那水坑里的水都溅到了自己的衣摆上。
可问题是霍清渺也没好到哪儿去,身上都是泥,这算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吗?
阎良花不禁翻了个白眼,恐吓道:“再胡闹就把你丢到外边儿去。”
霍清渺眼泪汪汪,用憎恨的眼神看着她:“你就会欺负我。”
阎良花一脸莫名其妙,懒得搭理她,拖拽着将人塞上了马车。她挑开了车帘,推开了车窗,视线向外搜寻,可惜没看到不厌的身影。
正失望的时候,几匹马慢悠悠的带着主人往出走。
这里值得一提,那些个公子们抱着的大多是同一个念头,能远远瞧上一眼心上人也好。所以都在假装不经意的路过,一个两个的都知道彼此的心思,尴尬至于干脆组成了车队。
一群人尴尬总比一个人尴尬好吧。
白不厌骑在高头大马之上,手握缰绳,眉目含笑,和一些世家公子随意的谈天说话,视线却不经意地撇向了那处。
两个人看见了彼此,皆是含着笑意。
一行人骑马走过,马车也开始行走,就像是在人群中擦肩而过那般,却是交换了眼神。
霍清渺呆呆地说:“白不厌,王希月喜欢的那个。”
那么多人,倒是难为她一眼就盯住了白不厌。
阎良花见她好像真的喝醉了,便试探性的问:“怎么知道的?”
霍清渺忽然掩面而泣:“我听见沈浮如和王希月说话,他喜欢她,她喜欢他。”
“那白不厌喜欢谁?”
霍清渺忽然抬起头来,眼下带着泪,眼中却是满满的鄙视:“我怎么可能知道?”
阎良花也觉得自己一时糊涂,拍了下脑门不再搭理她。
她却好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嘟嘟囔囔的说起了话:“那个王希月有什么好的?不就是……就是家世好,长得好吗?”
“那你还要人家什么好?”阎良花漫不经心地回忆着王希月,想着对方腰间系着的那枚玉佩,斟酌着自己要不要问。
问了显得斤斤计较,不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好歹还赔了五百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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