塘沽所东面,有一个集市,这里可以说是天津北部贸易集散之地,所以集市上的人非常多。集市离着塘沽所大营不是太远,哪怕是待在营地之中,都能听到集市传来模糊的声音。
塘沽所大集,不知为何,今天来的人特别多,哪怕天气闷热,依旧挡不住赶集的热情。一个头缠蓝布绸的男子大踏步走在街头,人群拥挤,走路困难,他支起两条胳膊,如同一辆坚硬的马车,直接把人撞到了两边,硬生生挤开了一条路,“娘的,都给老子让开”
集市上人多,大家都难受,你还伸手推推搡搡,有人顿时大怒,可一看到对方凶神恶煞的眼神,那些骂人的话又憋了回去。蓝绸壮汉哼了哼,留下鄙夷的眼神继续往前走去。
来到集市北边的山羊店,他弯腰走了进去。山羊店是一家专门宰杀贩卖羊肉的店铺,所以,院子里满是血腥和羊膻味儿,那股子味道搞得壮汉直皱眉头。走进里屋,壮汉恭恭敬敬的拱了拱手,“护法,狗皇帝的御驾已经进塘沽所大营了。”
阴暗处坐着一个黑袍人,他微微低着头,手里捻着两颗精钢球,“照原计划行事,这次只许胜不许败,圣教多年宏愿,在此一举,不容有失”黑袍人猛地站起身,右手猛的挥出,砰砰两声,那两颗精钢球竟然直接嵌在了木柱子上。壮汉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要是被这两颗铁球打中身子,就算不死那也得收走半条命。
俗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争斗。塘沽所集市也不能免俗,塘沽所集市虽然不能跟渡口码头相比,但集市利益依旧让许多人眼红。不说别的,光租位费就是一笔不小的收入。这两年,塘沽所集市一直归天津九槽帮控制。九槽帮可是天津北部第一帮派,几乎没人敢惹,可是最近,来了一批外乡人,这群外乡人仗着能打,拉拢起一群街头混混,成立了一个新的帮派,叫做十全帮。
十全帮虽然是新生力量,做事情却异常高调,不仅吞并了一些小帮派,还抢起了九槽帮的地盘。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九槽帮自然容不下十全帮的,可是跟十全帮打了好几次,都没讨到便宜,还吃了点暗亏。如此一来,十全帮就更加嚣张了,最近更是盯上天津北部最肥的一块肉,塘沽所集市。
今天集市上之所以人多,就是因为许多人不是赶集的,而是来找茬的。一群青衣男子手持棍棒,大摇大摆的闯进集市,没一会儿就掀翻了几个摊位,搞得整个集市鸡飞狗跳的。
集市另一头,一名少年满脸血污的跑着,他一边跑一边大喊:“裴大哥不好啦十全帮的人又来闹事了,他们要咱们让出集市”。少年还没说完话,远处就传来裴志清的咆哮声。
裴志清看着塘沽所集市已经有一年多时间了,这里可是他的自留地,如今有人要硬抢,哪里还忍得住,“兄弟们,抄家伙,今天一定要让十全帮那群狗东西见识下我们的厉害,还想要集市,真以为咱们津门九槽帮是泥捏的了?”
“对,揍死他们”一群人抽出刀片子,二话不说跟着裴志清而去,一路上不断有摊位上叫卖的商贩加入到行列中。片刻之后,九槽帮与十全帮在塘沽所大集展开了一场大规模械斗,赶集的百姓吓得仓皇乱窜,好多人还被误伤,整个集市被毁的一片狼藉。
十全帮和九槽帮一场混战,卷进来几百人,再加上集市上的百姓商贩,将近三千余人乱糟糟的乱跑,将整个塘沽所东部搞得一塌糊涂。混战双方从集市沿着官道往西,到处都是打斗的人,到处都是逃跑的人,恐慌的情绪在蔓延,同样也震动了塘沽所驻军。
邢五原站在角楼上,瞭望着东边的情况,看到越来越多的人朝塘沽所冲过来,他大怒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快派人去查,为何如此乱?”
一名士兵慌慌张张的爬上角楼,拱手道:“将军,已经派人查过了,是津门九槽帮和十全帮为了争塘沽所大集,动起了手,因为动手的地方就在集市上,搞得百姓惊慌逃窜”
“九槽帮和十全帮?什么鬼东西?老子不管他们是谁,要打可以,别靠近塘沽所就行,把人调过去,给老子堵住路口,谁敢靠近塘沽所大营,格杀勿论!”
邢五原这样下令并没有什么错,此时御驾就在塘沽所,万一让那些人冲过来,发生什么乱子的话,可就更不好控制了。上百卫所兵在官道路口组成了防线,百姓以及帮派人员跑到这里后,也止住了脚步,给他们几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跟官兵较劲。
本来应该相安无事的,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居于后方的卫所兵竟然下令放箭,以此驱赶帮派人员以及乱民。箭雨落下,毫无防备得帮派人员惨嚎着倒下好几个,连带着伤了好些百姓。这一幕发生的太突然,同样太快,角楼上的邢五原根本没反应过来。
帮派人员那都是刀口舔血过日子的,他们也不会蠢到跟官兵作对。此时已经止住脚步想要后退了,可是官兵却放箭杀人,这群帮派匪徒的火气立刻被况,把邢五原的肺都快气炸了。要不是时机不对,他现在就过去把那些守卫哨卡的卫所兵全砍了。本来没事儿的,非得放箭,那群帮派匪徒又是啥好玩意儿,放箭杀人,这不是火上浇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