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越来越大了,远方那堵风墙也越来越近,阿洛和老人紧靠着巨树,祈祷这树足够强壮以抵挡这场突如其来的飓风。
不知道是这场大风的原因还是因为昨晚老人突然的离去和归来,老人的精神显得有些恍惚,他嘀嘀咕咕念叨着以前的事,阿洛听到他突然说他去寻阿婆帮他寻找和荒人有关的人或事,下一秒他便又讲道自己儿子的童年,说儿时的小蛮乖巧懂事,很得村子里的人喜爱,忽然他又转去讲别的事。
阿洛听着他絮絮的漫无目的讲着,很是担心的看着老人,“老爷,你还好吗?这风越来越大啦,也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挨过去。”
阿洛安抚着一旁焦躁不安的驮骆,让它停坐在自己身旁。
“我只能杀了小蛮,我只能杀了小蛮,他们告诉我只有小蛮的灵魂得到净化,他才能回来,他才能真正的回来,”老人说着突然抓住了阿洛的袖口,像快要溺亡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般的,“我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我对不起小蛮,是我对不起小蛮!”
老人狠命的抓着阿洛的胳膊,阿洛觉得痛极了,但眼前这老头此刻又显得神志不清,完全无法交流,阿洛只好先宽慰老人道,“小蛮不会怪你的,小蛮不会怪你的,你不是要带他的灵魂去净化吗?小蛮就会回来的,他就会回到你身边的。”
老人慢慢松开了抓着阿洛的手,用古怪的眼神看了阿洛一眼,仿佛阿洛说了什么很不可理喻的话一般,他抱紧了怀里的箱子,像是对箱子说悄悄话般的小声说,“他(她)不懂,他(她)什么都不知道,他(她)什么都不知道。”
阿洛不知道老人口中的他指的是小蛮还是自己,阿洛撩起袖子看到自己的胳膊被老头抓出了红印,她看着越来越近的风墙,听着耳边呼啸的狂风和掠起的沙石擦过巨树发出刺耳的声音,不知道能不能在这场风暴中活下来,她有些怀念和阿婆居住的小屋了,怀念那个偶尔会因为一些小事而凶她却又坚持为她熬汤续命的阿婆,怀念她那颗新长出芽的绿萝,怀念那些在小屋度过的平凡日子。。。。。。
她不知道阿婆为什么要她来这沸德萝沙漠,不知道阿婆为什么要和老头签订契约,不知道老人还隐藏了什么不能告诉自己的秘密,不知道自己是否能走到沸德萝的中心,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几天?几个月?还是能奢望多活几年呢?
阿洛想活着多好啊,活着的话,在冬天有太阳的日子里就能感受到和煦的阳光洒在自己身上的暖意,就能在微风轻拂的春日里去河边放风筝,在夏日的荷花池旁捉蜻蜓,在秋日收获的麦田里追逐咕噜兽。。。。。。
阿洛还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却没发觉背后巨树上的树纹有了变化。
树上的纹路在阿洛靠上去的瞬间便开始有了变化,那些纹路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的开始在树身上游动,起先是以极慢极慢的速度缓缓移动着,后来当阿洛陷入自己的思绪时它们便开始有些速度的滑过本来所在的区域,与别的纹路慢慢汇合又分开,形成种种不同的图案,或呈陡峭的断壁或呈连绵的山谷,有时又汇成汪洋大海,不过一会又汇成热闹的城郭和集市。。。。。
后来那些纹路不再是原先的褐色了,它们变得透明,闪着细碎的金色光芒,慢慢的,这金色的光芒越聚越盛,形成一股股金色的细流,阿洛注意到这些闪着金光的纹路时,它们已经围绕着树身形成了固定的图案。
当阿洛开始细细的观摩着图案时,她们脚下的地面突然开始猛烈晃动起来,围绕着巨树一圈的地面开始出现深深的裂痕,流沙顺着裂痕慢慢滑下,驮骆开始激烈的挣扎着想挣脱系在树枝上的缰绳,老头依旧抱着箱子面无表情的独自胡乱念叨着。
又是猛烈的一晃,阿洛发现脚下的地面已经不见了,随着自己的一声尖叫,两人一骆都掉进了一个身边不见底的地洞,在下坠的途中,阿洛闻到一阵奇异的花香,然后便昏了过去。
当阿洛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在一间密闭的洞穴中,只有一束光从洞穴的顶上垂直落下,洞穴里空空如也,安静的像是在另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