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瞧着小团子突然之间变成了辞镜,也是惊得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景瓷,辞镜。
她就说当初听到这个名字有些怪怪的,原来只是她没把这两个人联系起来。
跟她一同前往黄帝城的,原来一直都是辞镜么?
难怪那灌汤包恰好只给她留了四个。
梵音一时间心乱如麻。
红莲业火在半空没有依托,辞镜手中捏了个诀,血线勾勒出一朵朵妖冶红莲来,红莲半浮在空中,很快就铺满了半片天幕。
红莲业火依附在红莲之上,几乎是要把整个堕魂阵都给烧起来。
殊绝从自己依然血流不止的手臂上抹了一点血印在自己眉心,手上再次打出结印,整个冀州城周围的魔气全都往这边奔来,那磅礴之势,仿佛是江流即将汇入大海。
辞镜嘴角依然挂着那抹冷峭的笑意,他是世上最能蛊惑人心的妖,周身却携着极北之地才有的森森寒意。
他笑问殊绝:“你受过天罚吗?”
这话让殊绝感到不妙。
他猛一抬头,九天之上,以极快的速度运生出了厚重的雷云,黑压压一片,光是看着就叫人胆寒。
雷云最外层,隐隐有赤色的闪电在嗤啦作响。
殊绝活了几千年,什么样的天雷都见过,那些天雷伴生的闪电,无一不是紫色,可这雷云里,竟是赤色的闪电!
殊绝突然意识到,这场天罚,绝非一般。
辞镜接下来的回答也验证了他的想法:“坑杀神界十万天兵天将,天道的怒火,可不是这么好承受的,魔君既送了本座一份碎魂大礼,本座不回敬一番,岂不是失礼。”
殊绝面具一样的面皮上终于有了几分情绪起伏:“这场天雷能直接将冀州夷为平地。”
他们谁也逃不了。
疯子,简直是疯子!
一声闷雷响起,殊绝看了一眼重得仿佛要坠到地面的雷云,知晓这是雷云已经运生完毕。
这场天雷劈下来,只怕当真是要天崩地裂了。
“走!”他大喝一声,言罢身体已化作残影消失在原地。
伤残的饕餮兽们见殊绝都走了,纷纷也向着渐渐消散的魔气奔去。
辞镜这才垂眸看了梵音一眼,滔天的火光里,他神色清冷一如初见之时,只不过现在眼中多了些什么。
他说:“你别怕,前面几道天雷我还受得住。这堕魂阵估计第三道天雷就能劈碎,我会在第四道天雷降下前把你送出去。”
明明不是什么离别的话,可梵音莫名有了一种他是在交代后事的感觉。
她感觉心脏瞬间抽了一下,不疼,但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攥紧了,闷闷的,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那你呢?”梵音问。
辞镜没有答话。
梵音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害怕的情绪,这种害怕跟她以前害怕不太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梵音自己也说不出来,但是这股情绪让她心口有些发酸。
也许即将面临的不再只是恐惧,还有失去。
“你会死对不对?”梵音心口闷得慌。
辞镜笑了笑,是那种万物在他眼中都放空了的笑。
他的视线透过层层聚集的乌云散落出去,到了他这样的修为,只要他想,上能视九天,下能见幽冥。
区区乌云,根本挡不住他的目光。
他说:“我本就是该死在万年前的。”
如果不是容白古神给他下咒让他沉睡万年,他早就在那场天崩中随容白去了。
这天地间,从来都没有他的容身处。
不管他是当年那个险些被人绑在刑架上烧死的半妖稚子,还是后来修成九尾天狐的一方妖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