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开始以前,浩阳跟他们都熟络了,厢房当中的桌子被收拾出来,摆满了美味佳肴,男人们为谁坐主位争执不休,二老非要浩阳坐,浩阳哪能如此没大没小,最后硬是请余老爷子坐了主位。
席间妇人问起浩阳现在哪里高就,浩阳老实说自己在开公司做生意,余老爷子听了很是不开心。
“为什么不走仕途?咱们仁字堂出身的就应该走仕途,好男儿只有当官才能施展才华,实现自己的抱负。做生意这种事情应该是他们义字堂做的事,一身铜臭味,认钱不认人,最擅长做抽底火出卖朋友的事。”
“哎,老余你太老古董了,做生意没什么不好,你是当了一辈子官,所以觉得当官好,时代不一样了,今后做生意也是很有前途的。”孙胖子见多识广,开口劝解余老爷子。
“孙爷爷说的对,现在好多做官的都辞官下海创业了。”欣儿也维护浩阳。
“那是他们做不好官!”余老爷子依然偏执且坚定,“你们以为我不知道?义字堂那帮老家伙纠集在一起开了个公司,净做些乌七八糟的生意,对社会没有一点贡献,迟早要被收拾掉。”
浩阳对此事略有耳闻,也很好奇,“义字堂堂口里的前辈现在也都老了吧,还能出来做事情?”
“他们自己肯定做不了事了,但是关系网网还在,他们最精通经营此道,做事的都是他们的小辈子。”
“他们做的什么生意?”
“打起做贸易的幌子占地盘,抢码头,还是跟解放前那些下三滥的事一样,算是他们的本行了,这就是狗改不了吃屎,但是现在已经不是旧社会了,会有人收拾他们的。”余老爷子愤愤不平,在他的观念里,大家虽然都是袍哥出身,但是真正能配得上“袍哥”这两个字的,只有仁子堂。
今天老人家们格外高兴,浩阳陪着他们喝了些酒,分别的时候,他们拉着浩阳的手一万个不舍,千叮万嘱一定要让他们见到丁四小姐。
浩阳开着车行驶在寒夜街头,考虑着今晚得到的信息,当年参与者中,最有可能知道这个事情的人,张副官已经客死他乡多年了,寻找麻衣神算的背后势力应该跟他没有关系,凭余老爷子的能力,相信他能找出那两个兵士的下落,但是浩阳隐隐觉得可能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是不是自己找错了方向,或者有什么细节被自己忽略了
……
热闹的春节快要过完了,周处长开始准备回广东的事情,所谓准备,其实就是两件事,一是决定儿子是继续留在厂里上学,还是跟自己一起回广东,二是必须要搞到机票或者火车票。
关于冬瓜的问题很快解决了,因为冬瓜坚决要留在厂里,现在儿子已经这么大了,周处长当然会尊重他的决定,做通了冬瓜妈妈的工作,仍然让冬瓜留在厂里。本来以为机票的事情比较难处理,每逢春节后,不管是飞机还是火车,江州到广州都是一票难求,因为江州人在广东打工的人太多了,结果这个棘手的问题也被冬瓜解决了,他只是给浩阳打了一个电话,不到一个小时,浩阳就回复说搞定了,让周处长对浩阳再次刮目相看。
冬瓜的妈妈悄悄塞给他一张存折,冬瓜悄悄翻开看了一眼,余额一万元,吓了一跳,这是冬瓜妈妈背着周处长去厂里银行办理的,既然不能让儿子待在身边,那就要把儿子武装起来,她认为最好的武器就是人民币,很多事情都可以靠它解决,之所以要背着冬瓜的爸爸,因为她知道周处长不会认为这是个好主意。
这一次父母离开生活区的时候,没有再乘坐厂里的大客车,大伯派了一辆车来接的他们,直接送到了机场,冬瓜也跟着给父母送行,生平第一次看到了飞机,开车的是宋警官,回程的路上,宋警官不再严肃,一路跟冬瓜开玩笑,他每个月来给冬瓜送生活费,两人的关系早已非常融洽了,甚至还产生了相当的默契,每次来都要去钟山家院里蹭顿饭,尝尝钟山的手艺,这次当然也不例外。
钟山跟爷爷在老屋里过了一个春节,在这几天里,钟槐拄着拐杖一一拜访了村里为数不多的几位远亲和乡邻好友,大年初一的时候,领着钟山去祖坟前给家族的先人们上了坟,还在一个没有墓碑的土堆前烧了很多纸钱。
“这下面埋的就是地滚龙吧?”
“嗯,等哪天我不在了,也把我埋在这块坟地里,来上坟的时候,记得给他也烧点纸。”钟槐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