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开!”“散开!”
随着帕米拉和别里古塔同时发令,年轻的猎手们顿时分成多个小组四散开来。帕米拉自然与巴尔因一组,向正东方向逃去。热合曼护着海拉娜逃向正南,孛儿只斤和另一名跟班护着海拉叶逃向东南,别里古塔和图尔江则跑向了东北。其他人也纷纷作鸟兽散。
一声狂怒的咆哮如同晴天里响了个霹雳,连大草原浩瀚无垠的土地都像是震了一震。剑齿虎似乎发觉远处的猎物开始四散逃离,愤怒地丢下了刚刚扑倒的一只老年金斑马,疯狂地向蛮族少年们追杀过去。那只老斑马死里逃生,磕磕绊绊爬起身来,一瘸一拐地追赶着族群而去。
巴尔因回首四顾,惊恐地发现剑齿虎偏偏选择了距离他们最近的孛儿只斤和海拉叶这一组人。这头疯狂的凶兽舍下了马群,锲而不舍地追杀了上来。
怎么办?巴尔因狠狠咬了咬牙,只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几乎就要调转马头,拔刀冲向那凶兽。可一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他鼓起的勇气顿时又消散了。
“忠诚”二字是蛮族男儿最为看重的高尚情操,作为世孙的伴当,他必须将保证帕米拉的安全视为最高任务。哪怕那个娇小玲珑,如花似玉的女孩受到了生命的威胁,他也必须要先尽到伴当护卫的职责。这是冬狼忠名远扬的第一把刀——巴图札萨克多年来向儿子灌输的理念。
眼看那凶兽已经追到孛儿只斤二人同乘的马后数丈远,只要纵身一扑几乎就能抓到马尾了。巴尔因突然感到一阵懊恼和憎恨,他不是恨剑齿虎而是恨自己,如果自己早生几年,再加上苦练武艺,应该能成为一名出色的蛮武者,足以和剑齿虎一战吧。他狠狠地咬紧了牙关,几乎将牙龈咬出血来,内心交战了数次,最终他将脖子扭了回去,不忍再看向海拉叶的方向。他不清楚自己的选择究竟是出于父亲所灌输的忠诚,还是人类天性中不可避免的胆怯。
“就这样从凶兽面前逃开,难道我真的是懦夫吗?”巴尔因痛苦地自责着转过头来,接下来面前的一幕让他惊呆了。
帕米拉挽弓瞄向了剑齿虎的方向,就在巴尔因转过头来的一瞬,他松开了紧握弓弦的右手。
“唰”地一箭擦着巴尔因的鼻尖飞过他面前。这一箭比此前任何一箭都更迅捷,更凶猛。这利箭似化身蛟龙挟着恢弘的气势,又似迅如闪电带着杀气一掠即过。
这一箭,给巴尔因带来了无尽的感慨,对帕米拉的钦佩之情油然而生。
“也许我是懦夫,但主子断然不是!”这个念头从这一刻深深地烙印在了巴尔因的心中。即使巴尔因在接下来的半生中经历了无数风雨沉浮,也没有怀疑过帕米拉一丝一毫。
孛儿只斤害怕极了,只能低下头抱住同伴的腰。那同伴还在竭尽全力催马快跑,可这匹马载了二人,实在是负重累累。
“小姐,千万别回头,快跑!”他红着眼大喊着,几乎要哭出来。话音未落,那剑齿虎一个纵跳,竟跳到了马前。马儿受惊不已,前蹄上扬顿时将孛儿只斤甩翻在地。
“我拖住它,你快跑!”孛儿只斤勉强爬起身,哭喊出了这句话。他相信这就是自己的最终遗言了。
一支利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贴着他的皮袍袖子飞了过去,似乎带来了一阵强风灌进了他的袖口。孛儿只斤根本没看清是什么东西,惊魂未定之时耳边又传来了震天的虎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