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锜从镇戎军城退下来后,便一直在兰州养伤。这一段时间,陆元甲对他颇为关照,二人也经常攀谈,慢慢便亲近了起来。臧底河城一败,对刘锜打击和影响都很大,平素里的傲气收敛了许多。
今日,正赶上刘正彦和王禀从湟州来到兰州参加明日的中秋宴会,陆元甲便拉上刘锜,又带上形影不离的梁可师,一起给刘正彦与王禀接风。
刘正彦和王禀与梁可师本是老相识,不过若不是陆元甲点破,他们也未必能认出现在的梁可师。听陆元甲把最近一段事细细说来,大家也都是唏嘘不已。
众人正说得欢畅,突然房门一开,太尉童贯竟站在门外。
“参见太尉!”众人连忙起身施礼。
“闻得笛音不俗,便上来看看,这位奏笛的倒是眼生得紧……”
屋中的几人太尉童贯都还熟悉,却看不出持笛的白衣中年人是哪一军的。
雅间本来不大,太尉童贯和夏宣德进来之后,顿时就显得局促起来。
刘正彦忙接话道:“回禀太尉,此人来历甚奇,还是请陆大人向您慢慢道来吧。末将几人刚到兰州,还要到营中挂号点卯,就先向太尉告辞了!”
太尉童贯点头,刘正彦便与王禀、刘锜先退了出去。
太尉童贯多日未曾出门,今日又逢佳节临近,一时兴致颇高。
“元甲,若是不嫌叨扰,老夫便在这里歇歇脚。”太尉童贯道。
陆元甲连忙唤来伙计收拾桌上的杯盘,另置了些尚好的菜肴和酒水。
太尉童贯居中坐定,夏宣德陪在身侧,几名侍卫则守在雅间门外。
“小民师可梁给太尉请安!”一直默不做声的梁可师,见太尉童贯坐定,忙趋身向前,给太尉童贯施礼问安。
“太尉,师公子便是那日末将曾和您提及的归附我大宋的党项义士。”陆元甲随着梁可师的话说道。
“哦?”太尉童贯的眼神又在梁可师的身上认真打量了一番。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党项人身材多是挺拔健美,容貌也融合了西域和中原人的长处,俊朗而不失豪气,阳刚又不显粗蛮,眼前这个师可梁的样貌便可以说是党项人的代表。
不仅如此,太尉童贯还从师可梁的举止气度上看出几分不寻常,和党项人打了几十年的交道,太尉童贯揣测眼前的党项人绝非等闲之辈。
“公子的笛声委实不同凡响,不知可否为老夫再奏上一曲啊!?”太尉童贯微笑道。
梁可师微笑颔首,长身而立,单手持笛,气息流转,笛声便如水银泄地一般响起。
陆元甲虽然对音律没什么研究,但是,近来总听梁可师的笛曲,也渐渐喜欢上了笛子清厉悠远,让人荡气回肠的声音。
笛声婉转处似溪流脚下,高扬处又似云过苍空,恢弘处如凤舞龙吟,细微处又如风过林梢。
太尉童贯双目微闭,手轻轻在大腿上拍打着节拍。
约一盏茶的功夫,梁可师收住笛音,向太尉童贯躬身一礼。
太尉童贯似乎仍沉浸在笛音中,半晌才缓缓睁开双眼。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公子这一首《霓裳曲》当真是奏得酣畅淋漓,老夫算是领教了。”太尉童贯发自内心地赞叹道,如果师可梁不是单臂的话,那应该吹奏得更加无与伦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