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秀宫是按照辽国上京宫殿的样式建造的,起初,宫中的家具饰物也都是依契丹人的风俗喜好摆设,甚至连宫中的侍女也曾一度穿着契丹人服饰。
这是李乾顺的一番苦心,虽身处异乡,他想让皇后时时感受到故国的温暖。
太子李仁爱出生后,皇后耶律南仙便命人将宫里的陈设和侍女的服饰,尽皆恢复了党项人的样子。
李乾顺对皇后耶律南仙的行为大惑不解,皇后耶律南仙告诉他,太子是未来西夏的皇帝,他从小就应以党项人为荣为傲,这是国之大事,而思乡之情,乃是自己的私事,岂可因私废公?
景秀宫飞檐如翼,就像只振翅欲飞的大鸟,在众多宫殿中分外显眼。耶律南仙曾说,真想那飞檐能生在自己肋下,若此,便可以时常飞回故国了。
李乾顺和太子李仁爱刚刚走入宫门,就听见一阵清脆高亢的琵琶声,似马踏青石,又似剑击铁甲。
“母后又在操琴……”李仁爱低声对李乾顺说。
那只琵琶是跟随耶律南仙一起从辽国来到的西夏,是她最可倾诉的伙伴。
侍女们见李乾顺和太子进来,慌忙施礼,一个侍女正要进去禀报,被李乾顺挥手制止。
父子一直站在廊下听着,待皇后一曲弹完,李乾顺才轻咳了一声。
少顷,屋门一开,皇后耶律南仙就如风摆杨柳水荡清荷一般,飘然而出,款款施礼道:“参见陛下!”
李乾顺忙伸手相扶,柔声道:“泉水穿石,玉珠走盘,皇后这琵琶弹得当真是越来越出神入化了!”
耶律南仙微微一笑,拉过李仁爱的手,轻轻抚了一下他的头。
“母后,适才儿臣向父皇禀事,父皇说近日会派使臣去辽国,如此,母后便不必焦心了。”李仁爱说道。
“是啊,眼看也到年底了,除了一般朝贺礼物外,朕还打算多送过去些军用辎重,以备不时之需。”李乾顺道。
这是来景秀宫路上,父子二人商议的结果。
李仁爱还毛遂自荐要做此次的使者。母亲身为一国之母,是不可能随随便便回到辽国了,他作为儿子,可以替母亲回去省亲,以慰母亲思乡之情。
李乾顺一口回绝了李仁爱的想法。一则太子年纪尚幼,兵荒马乱的,他实在是不放心;二来他也得揣摩皇后的心思,思乡归思乡,要是让太子赴辽国涉险,皇后断然也是不会同意的。
“多谢皇上恩典!”耶律南仙躬身施礼道。
“也将近午时了,朕和太子便在景秀宫用午膳吧!”
李乾顺一手挽着皇后耶律南仙,一手拉着太子李仁爱,一家人有说有笑进了屋子。
甫一坐定,耶律南仙便问道:“陛下,不知派哪位大臣出使辽国?”
“朕考虑让御史中丞薛元礼去。”李乾顺答道。
“母后……”李仁爱欲言又止,看了一眼李乾顺,才嗫嚅道:“儿臣也想去母后的家乡看看,替母后……”
“爱儿,朕方才已与你说过了,莫要不懂事!”李乾顺有些愠怒地喝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