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卓,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倔。”
这是蒋一卓第一次听他这么叫她的名字,她又没骨气的想掉眼泪了。
明明知道蒋峰并没有像她想的那样在乎她,她却还是抑制不住的仅仅因为一个听起来亲近的称呼就酸了鼻头。
“你为什么不怪我!为什么不骂我!你不是一点都不在乎我吗!为什么都说清楚了还要这样叫我!”蒋一卓的情绪再难掩藏,爆发了出来。但她还藏着一句话没有说出口。
你这样我还会忍不住以为你是把我当亲人的啊……能不能不要给我这种错觉?
越是孤独的人,越是想要抓住每一分能够驱散孤独的温暖,就如同蒋一卓,即便一再告诉自己要认清现实,还是忍不住听到一言半语的话就错觉自己被爱着。
“我怪你或者骂你,对现在的事情能有帮助吗?”
“至少我会好受一点。”不会再错以为你还是以前的爱自己的爸爸。
“你听我说,一卓,我会尽力再帮你凑够上大学的钱。接下来的时间里,你也不用再照顾我的病情,只要专心报志愿和上大学的事。我们就当两不相欠,互不相识。”
这一辈子,我就陪你到这了。
这些话对于蒋一卓来说太残忍,终于彻底打破了她的幻想,让她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下去。
“我不用你凑我上大学的钱,这两万块钱我也会尽可能补上,既然两不相欠,就要算清楚。以前你给我的生活费,我找到工作之后一定会还给你。”
蒋峰第一次觉得,跟蒋一卓沟通是这么困难的一件事。
事实上,这几天也是他第一次和蒋一卓有真正意义上的相处。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我要怎么说,你才肯按我说的做。”
蒋一卓不吭声,用沉默表示抗议。
蒋峰也看出来了,想要靠激将的办法刺激蒋一卓恨他,好让她为了报复或者赌气,跟他撇清关系,不用再带着他这个累赘生活,是行不通了。
“我不是故意想和你撇清关系,一卓。我的病即便治也不一定能治好,如果死在手术台上,还不如让我安安静静地走完最后这一段日子。”
“手术一定能成功的,你不能就这么等死。”
“你听我说,一卓,我的身份比你想象的要复杂,这两天能够跟你一起待这么长时间已经是极限,你不能再跟我一起待下去了,否则你我都会有危险。”
蒋一卓简直像在听天方夜谭。
“伦理片过去了,现在又开始演谍战片了吗?你能不能就先当好你的病人,听医生的话,该做手术做手术,我长大了,能够把本就是我的责任担起来了。”
即便两方语气都软化了下来,但仍旧是谁都不肯让步。对于蒋峰说的再待在一起会有危险什么的,蒋一卓只当没有听见,八成还是蒋峰为了让自己走编出的理由。
一点都不可信。
“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一卓,这么多年来,你以为我为什么尽量选晚上来看你,每次看完匆匆就走?我身上有太多东西拖着,我不能把这些都带给你。这些钱,是我唯一能够留给你的东西了。”
蒋峰始终不肯说出具体的原因,蒋一卓能够脑补出一大堆情节,但没有一种能够对得上她和蒋峰这种情况的。
可是她内心又隐隐觉得,蒋峰也许并不是在说谎。或者说她宁愿相信蒋峰是因为有不得已的原因,才会这么多年来从来不多与她亲近,不多参与她的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