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风珈回城的这几天,御尘又来寻沐北诉说心事了,他们两个好像是久别重逢的旧友,畅所欲言。
星辰之下,沐北想起从前与御尘挨坐在山头,望着人界的烟花烂熳,那是多么美好的时刻。
沐北看向御尘,他已入空门,他的肩头已不能再拥有她的温度,然而对他来说,此时此刻,能再与她说话也足够了。
“御尘,多希望你什么都不要记得,那样,我还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你身边…如果有一天你记起了,那便是我离开之时。”沐北在心底默默地说着。
天宫,已是安静的夜,风珈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溜进了晨暄殿内。她闯入了帝允的寝殿,将床塌之上的帝允从睡梦中唤醒。
“风珈!”帝允一睁眼瞧见了那张大脸吓了一跳,他从床上爬了起来,扯了一角被子,揉了揉眼睛,刚想伸手用法术点灯,却被风珈拦下了。
“不可!”黑夜中的风珈,瞧着面目紧绷,她的声音肃厉。只见她一屁股坐在床沿上,吁了一大口气,“你这晨暄殿附近竟有那么多狼人密探监视着?要不是我激灵,差点被他们发现了!”
帝允皱了皱眉头,轻笑着,“你没看错吧!”
“还骗你不成!”风珈一个激动,声音拔高了许多,她马上意识到了危险,于是捂住嘴,压低了声调又继续说着,“我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帝允抓住风珈的胳膊,下意识里觉着御尘要有危险了,这瞧不清对方脸色的黑暗房间里,他紧张,风珈也紧张。
“哎呀!”风珈撇开帝允的手,有些不耐烦,外头潜伏的密探,无疑是狼人一族,那双双眼睛,散发着黑暗中独有的野兽之光,
果真让御尘说中了?狼人一族叛变了!这种摸不清的底戏的感觉让她心慌意乱,“别出声!听我说!”
见风珈焦躁不耐,帝允只好闭嘴不言,等待着面前人开口。
“你也知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她不再关心她是谁!然而浮城一役…”风珈说着,她将月昭、魔界魔使以及狼人之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帝允,“你要小心那些潜伏在外的狼人!毕竟狼人真背叛了,你的处境是最危险的!”
帝允低下了头,想了想,“魔使仙乐?这么说,穆深这两天的变化与仙乐之死有关了?你说她会不会联合狼人族?毕竟她才是狼王血嗣!”
“说不好!”风珈拍了拍帝允的手背,露出了深深的梨涡,“你放心!不记得有不记得的好处!至少,某些时候,她不会因为心慈手软害了自己!所以不必担心她,先保护好自己!我走了!暂时不要联系了!保重!”
“保重!”
御尘在浮城等着风珈回来,她好似被云禹栓在脚边的鸟,挣脱不得,也高飞不得。御尘站在瞭望塔上,看着城门外出现的鬼王琮,她微微点了点头。
鬼王琮已经安全回来了,那么风珈也应该回来了?
“小师叔!其实,你可以出城去…你是自由的,没有人能够约束你,你不必墨守陈规…”湫潋从塔中走到御尘,看着她的侧颜说道。
御尘笑着摇了摇头,“是我在约束自己罢了…”
赫胥国地界石碑旁,风珈莫名地回到了这里,她看着那片一望无际的金色沙海,她茫然无措地跪在了石碑旁。
“圣翁,盘古遗石之事,你也应该知晓吧!我不明白,我不是很明白…这些年,我们追求的到底是什么!”
风珈刨开石碑旁的沙土,她将临别前圣翁偷偷塞给她的锦囊埋在了这沙土之中,她向那片沙海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恕风珈无能为力!既出了赫胥,我便已不再把自己当作赫胥人看待了!”
风珈吃力地站了起来,她抹去眼角的泪,朝浮城走去。才刚出赫胥国境,她便被一群狼团团围去了,一匹白色的巨狼从狼群中走出,走向她。
那匹狼站了起来,化身成人形,是穆彦!
“穆彦将军?”风珈看着那群不怀好意的狼群,那群狼并非是狼人一族!风珈挤了个笑脸问候着,“许久未见!可安好?”
“是许久未见!”穆彦叹了口气,他顺手接过一旁下属递来的蛇杖,然后慢慢走到风珈面前,“一日未见小殿下,我等心中惶惶不安!毕竟,狼人一族仍然是处在风口浪尖上的。”
风珈盯紧着那蛇杖不敢松懈,那根镀了层黑色的杖上盘距着条黑色的眼镜蛇,那蛇好似有生命一样,炯炯红色蛇眼地注视着前方。“我正要去见她!她生活得如何,我会告诉你的!”
穆彦用蛇杖拦住欲想离开的风珈,他面带微笑,却是满心眼的阴险,他说得一本正经,根本难以让别人料想到他的别有用心。“这么急着走做什么!许久未见,我们不是该叙叙旧?”
“叙旧?”风珈看着那群凶神恶煞的狼匹,心里头暗自冷笑着,叙旧?叙什么旧!我看是来找茬的吧!“我没工夫陪你闲聊!我得去焃湫山找她去!”
风珈急着想跑,怎奈他穆彦不放行。是想干架吗?风珈寻思着,一个穆彦倒不打紧,可他人多势众,我双拳难敌多手啊!“怎么?还不让人走了?”
“不是!只是有一事想求风皇帮忙!”穆彦退后了两步,弯下了腰,行着大礼,“只是…不知当讲不当讲!”
“且说!”风珈盯着他恭敬的态度,实在联想不到他是与那群不怀好意的狼匹是同类!
“浮城焃湫山是我群难以涉足之地!那里唯有神与拥有纯净之力的人方能进入。也许,我等连浮城的城门也难以踏进!”穆彦抬起头,瞟了风珈一眼,“只请风皇代狼人一族向小殿下问个好!”
“自然会!”风珈对上穆彦突如其来的阴冷瞳眸,她一个激灵,想逃也来不及了。
“就说,她记得也好不记得也罢,身为邪裔,总是要为那则预言献祭的!”穆彦手中的蛇杖活了过来,黑色的眼镜蛇袭向风珈,咬在她的脖子上,留下了两点牙印。
穆彦看着风珈重重地倒在了地上,红润的脸色变得惨白起来,双唇染上一层青黑之色,她的眼窝旁也黑沉了些。
“穆彦将军,把蛇杖还给我吧!”一个满头白发的妖艳女子走向穆彦,与其说妖艳倒不如说妖异、诡异!
那女子除了白色的头发,在这五月天里浑身裹着厚重的白色皮裘,长及曳地,衬得她何其雍容?她扭动着腰枝走来,接过黑色的蛇杖,蛇杖到了她手中马上变了样。
那条盘在杖上的黑色眼镜蛇游到了她脖子上,像一条黑色的围脖一样;那黑色短杖变得与她一样长,杖身上多了些细小的血色法文,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雪后!”穆彦看着她淡淡一笑,他指着地上昏厥的风珈问道,“如此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