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会去见的。
不见面,至少麻烦是已知的,可一旦见了面,不知又会面对什么未知的麻烦。
这回答叫严越不满意,何止是不满意,是很不满意。
脸上那抹轻快也没有了,他原本心里是觉得,让这女人去见她的父母,算是格外的宽容了,她还不得感激涕零。
最重要的是,他想了半晌,还是觉得昨天自己的言行有些过分了。
现在言商是他的妻子,确实不应该那么对她,叫她从此怕了自己。
所以,提出这个条件,大部分原因是为了给她道个歉。
可没料到,只换来她的“不想”二字。
“事情已经安排好,就在今天下午。”他又说,语气里已不容任何的拒绝。
这不容拒绝的态度,触发了言商一直压抑着的不满。
“他们以为我死了,我又怎么出现?严越,你讲讲道理好不好。”
可还是压下了心里升腾起的不安,稳定着情绪,试图和他心平气和的说清楚。
“我说,我已经安排好了。”严越又重复了一遍。
言商看着他好半晌,才道:“不会引来任何的麻烦和怀疑?”
“你觉得,我会做没有把握的事?”他反问,却已经表明了态度。
言商有些无力的垂下了手,原本昨晚在心里升腾起的那点希望,现在却又顿时沉了下去。原以为,他也会有惧怕,可现在看来,他却会真的让她去见父母。
去见她的父母,也就是向全世界宣布,她言商还活着。也就证明,他真的不惧怕别人知道她的事情。
而这种胸有成竹,是早已做好的完全的准备,还是觉得言商拿他没有任何办法的盲目自信?
“好好休息,下午来接你。”
严越说完,看她还愣在那里,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又低头在她的侧脸上印下一个吻。
态度转变之快,好像昨天他们的不愉快从来没有发生过。
等到他出门,言商还是从低落的情绪中回不过神来,她既想见到父母,又被严越的这种自信伤到。
擦头发的动作也一直停着,走到床边,没有任何力气的瘫坐下来。
然而事实是,严越凭借的不是盲目的自信。
他敢把言商往众人面前送,自然是胜券在握。神色淡淡的翻着浅白搜集来的资料。
“已经秘密调查过,别人并不知道言小姐三年前‘去世’的事,只说是她出国留学,看来也是言家父母对外的说法。”
浅白刚说完,严越就问:“那他们对于三年前死亡真相又知道多少?”
“这个不好了解,但根据搜集到的讯息来看,连那个警察队长都不清楚当初的卧底事件,这件事知情者应该只有死去的那位李老局长,其他人,自然不可能知晓。”
这一刻,连老天都站到了严越的这边,他占尽了天时地利。
“越哥,让言小姐就这样出现在别人面前,会不会太过冒险?”
浅白还是说出了心中的担忧,这不是上赶子,落别人口实么?
严越将资料放在桌上,躺在椅子里,才又道:“只有这样,才不算是冒险。”
一个大活人,一直藏着迟早引起怀疑,那时候就真的脱不了干系。只有在一个合适的时机,让她出现,才算是解决了后顾之忧。何况,知道当年真相的人,该死的都已经死了。
“二叔还在青州?”严越又打开了电脑,顺带问了一句。
“还在,也没有走的打算。”
“安排几个人过去,先不要有任何动作,静观其变。”严越又叮嘱。
好不容易才在这边有了出路,又怎么舍得轻易离开。要论贪这一块,严展堂绝对是个中翘楚。
浅白得到嘱咐,却也没有放在心上。“青州那块,怕是轻易找不到堂爷的错处。”
青州是没有那个本事,可巧合的就是,许晋柏现在也去了青州,被举报下放。时间点能如此的吻合,不免让人怀疑。
严越又想起了近来言商的反应,怕是不知道许晋柏因为她的事,受了不少的牵连。
七八年的从业生涯,竟因为言商的几句话就擅离职守,还真是蠢的可以。
心中不屑,可二人的关系,却像是一个刺,扎在他的心里。
只是在愣神的片刻,桌上的电话就响起。
严越回过神去接,秘书打来的,说是前台那里有个女人在找,没有预约,只说自己叫“海棠”。
海棠?脑海中出现了那个昨晚的身影。
“没有要紧事的话,就不见。”他这样回话。
这清冷的声音,也传入了旁边站着的女孩耳中。她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又从前台那里接过的电话。
“先生,我有个东西要给你。”这声音,低低的又带着些胆怯。
“什么东西,交给前台就好。”他还是冷冷的语气。
“还是亲手交给您比较好。”这句话说完,她紧张的站在那里,等着电话里的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