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千邃瞳恐吓轩内弟子直至其卧床不起的种种行迹还未至辰时便传进了白先生的耳朵里。
沈氏二人是遣了门徒向白先生告状的,自己则称病不愿下床。
其实他们醒来便没什么事了,这般装模做样,无非是一来病装的越重,给千邃瞳扣的帽子越高,二来沈氏二人平时的行迹已经有许多人看不惯了,只是敢怒不敢言罢了,如今他们被千邃瞳所惩戒,定有不少人幸灾乐祸了,这沈家的脸面最要紧,这般看来装病便是上上策了。
可白之笙不知道这样许多,传到她耳朵里的只有那千二公子把沈家公子给打了,还吓得沈家两个人都起不来床了,气得她频频扶额。
白之笙在百家集会上见过幼时的千昀,那时千昀才不到三岁,却极为彬彬有礼,让在场的许多长辈都刮目相看,皆道千家的家教定是极佳,才能教出这样好的孩子,将来必定大有作为。
而白之笙那时也是对千昀赞不绝口,以致即使听闻千家二公子性情顽劣这样的传言也对千邃瞳含着指望,想来既然都是千氏的家教,千邃瞳也应当不必千昀差多少,可事实却并非如此。
刚至辰时,所有新弟子和门内弟子便都齐坐在了正堂,堂内四周个摆一盆君子兰,大门正对白之笙的黑檀桌,中间是一个个整齐的书案,案上笔墨纸砚皆排列的规规矩矩。
辰时三刻,一刻不多一刻不少,白之笙身着白衣,大步流星的走进了正堂,神情泰然自若,不怒自威,原本还熙熙攘攘的正堂,一下子静得只能听见她的脚步声。
她绕到黑檀桌后,端坐下来道:“人来的倒是很全。”又对坐在第一列的苏叶道:“子安,可为为师清点好人数了?”
苏叶向前曲了曲身以表礼节才道:“回师父的话,已经点好了,除去沈氏兄妹卧病以及还在外游历阿竹未至以外,其余弟子皆已到齐。”
世人皆知白之笙桃李满天下,而她真正收入门内的弟子仅有三位,大弟子苏叶字子安,二弟子林沁字婉桃,三弟子芦竹字香附,而堪称神医圣手的芦竹在外游历,故而堂内便只有白之笙的两位门内弟子。
白之笙微点了点头道:“你们既然来了这雅名轩,就要遵守这轩内的规矩,可偏偏就有人明知故犯,千瞳!”
“在!”千邃瞳立即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行了个礼,脸上还带着笑意。
白之笙看他嬉皮笑脸的样子便怒从心生,声音也大了些道:“你可知错?这雅茗轩不是你千府,可由不得你胡来…”
白之笙还未说完,千邃瞳便打断道:“是是是,师父,我知错了,可不敢在雅茗轩放肆,我定规规矩矩的,不再给您老惹麻烦,您且消消气,别因着我气伤了身子,就不好了。”
这些话千邃瞳打小就练过,幼时说给他阿娘听十次有八次管用,可到了他阿爹那便不管用了,如今倒派上用场了,看着白之笙脸上的愠色褪去了些,千邃瞳暗自窃喜道“果然这法子还是对女子管用。”
白之笙心里正纳闷着,不是性情顽劣么,怎么如此听话了,她都有些怀疑昨日犯上作乱的是不是这人了。
她语气缓和了些道:“你既已知错,那你可曾向沈氏二人致歉了?”
“这您就有所不知了,我能向您认错,向在座的所有人认错,您让我怎么认都行,跪下认也行,只是那沈家人不行,他二人如今见了我便双腿发软,四肢抽搐,我如何认错啊,您可没见到沈博那张脸,活脱脱像一个吊死鬼一样,吓死人了,我可不敢去。”
千邃瞳说着还摆了个鬼脸“您看,就这样,我学的不太像。”他成功的把堂内的人都逗笑了,连奚无忧也忍俊不禁着。
千邃瞳可没那种闲情逸致去看沈博的脸到底什么样,不用想就知道沈氏二人打的什么主意,可他们的如意算盘却是打错了。
他千邃瞳什么时候有被别人摆一道的时候,他可是自幼买几个梨都要混个竹筐的主,最擅长的便是借花献佛,推波助澜了。
白之笙脸色发黑道:“你是在哗众取宠么?成何体统。”声音几近吼叫,众人立即止住了笑声。
而千邃瞳却一脸无辜道:“这您就错怪我了,我说我的,他们笑他们的,我可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