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一一做了一个晚上的梦。

梦里面有现代那世的事情，也有这一世，有关那个十三岁的少女的事。少女的记忆总是粉红梦幻的，梦里面，有很多很多有关肖清玦的片段、只言片语：相识于幼时；第一次在一起接触是在一个下着毛毛细雨的桃花天里，那漫山遍野的桃花雨里，十岁的肖清玦手里拿着一把油纸伞，为她遮住了头顶的雨丝，从此以后，那个小男童走进了她的心里；之后就是各种相见，各种送东西，她第一次给他送的是一个二两银子的角银，当时他忸怩了许久也不收，是她生生将银子塞进他的怀里的......

再然后是温柔可亲的肖夫人，她对她是那么好，那么慈爱，她还跟她说，她喜欢她，比喜欢肖思冉还要喜欢，要是她和她成了一家人就好了。

再然后是肖思冉。肖思冉乖乖巧巧地跟在她身后，甜甜地唤她“姐姐”，肖思冉说，她要是能做她嫂子就好了，这样她们就可以成为一家人了......

转而一阵****，电闪雷鸣，世界变了样，那些人，那些她顾一一曾掏出心来对待的人们，突然间就变了模样，他们变成了狰狞恶鬼，他们伸出白森森的手臂向她索取，索取不成，他们纷纷掐住她的脖子......

“......滚开，滚开......”顾一一拼命挣扎。

“夫人，夫人！”一道男声突兀地响起。

顾一一愣了愣，向着那人看去，然后，她瞪大了眼睛。

她看到了卫虎！

两秒钟之后，顾一一意识到自己做梦并说了梦话，还吵醒了卫虎。

如今梦醒了，她还在这土匪窝里，汲汲营营求生存。

于是心头那股郁闷越发浓重了。

“怎么了夫人？又做噩梦了？”见顾一一情绪低落，卫虎温和地说道，“别怕。”

生在狼窝，日日担心着哪天死无全尸，哪能不怕？

顾一一在心头冷笑了好几声，闭上眼睛继续睡。

少女肌肤娇嫩似雪，长长的浓黑睫毛颤颤地动啊动，睫毛根上微微有些湿润和晶莹，就如同一朵被风霜侵袭过的娇花，好不可怜！

卫虎的心瞬间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刺了一下，微微地疼。他伸出手，没来由地，很轻很轻地放到了顾一一的眼睛上。

“干什么？！”顾一一猛然睁开眼，怒道。

“不干什么！”卫虎被吼得眉头紧皱，“老子倒是想干些什么，可你不让干，老子有什么办法？！娘的，老子上辈子一定是欠了你很多钱！”

顾一一：“......”你上辈子欠没欠我钱我不知道，不过这辈子你欠我一条命倒是真！看着吧，你要是敢动我一下，我发誓绝对绝对会弄死你！不惜任何代价！

这桀骜不驯的模样激得卫虎再次蒙住了顾一一的眼睛：“都跟你说过了，不要这样看老子！你再看，再看老子现在就日了你！”

顾一一默默地闭上眼。狗日的！不要脸！下流胚！禽兽！

许久，卫虎深吸了一口气，将心头的某些冲动给生生压制住，道：“昨天那两个人已经死了，你要去看看她们最后一眼吗？”

死了？

谁？

肖夫人和肖思冉？！

顾一一“腾”地一下坐起来：“她们死了？什么时候的事？”

卫虎：“刚刚，一刻钟之前。”

“也就是说，你才回来不久？”顾一一一边问话一边找外套往自个儿身上披，“你确定她们死了？不行，我得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