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子夜,宴会厅内,正进入新的高潮。
王恺喝到兴处,要连敬七杯,共同祝福至尊的龙体早日康复。
“没有至尊,群臣何以自处?”
王敦头都没抬,嘲笑道:“恐怕是没了至尊,他这个国舅爷彻底败落,如同秋天丢弃在烂泥里的黄叶,再也无人搭理。”
王导忙小声制止:“堂兄,你莫要无故招惹是非!快喝酒!”
满座皆一饮而尽,唯独王敦连酒杯都没端,引起主位上王恺的注意。
王恺认识他,问道:“处仲,这杯酒遥祝至尊,你为何不饮呢?”
王敦嘴里还嚼着肉,说话有些含混不清,无所谓的答道:“酒者,雅兴也,快意则饮,酒足则止,有何怪哉?”
王恺对他的傲慢心生恼怒,劝道:“此酒非比寻常,乃祝福至尊龙体康复之大事。”
王敦冷哼一声:“若喝酒能治好至尊,还要御医何用?听说连一个吴地的年轻人都被召来,至尊的病疾没那么简单吧!”
王恺好半天说不出话来,他明显能感觉到,王敦不是对至尊不敬,而是对他王恺的蔑视。
“贱婢,你侍候的客人不饮酒,该当如何?”
王恺的话语冷冰冰,吓得王敦身边陪酒的歌姬一个哆嗦,颤巍巍站起,走到矮榻前面,小心翼翼跪倒在地。
现场众人一片惊骇,瞪大眼睛看事态发展。
只见这歌姬双手端起酒樽,近乎哀求道:“客人,请体谅奴家!满饮此杯,可好?”
王敦继续嚼肉,眼皮都不眨一下。
歌姬只好重复一遍:“客人,奴家求你!满饮此杯,可好?”
王敦哼了声,继续吃他的肉。他身旁的堂弟王导看不下去,接过杯子言道:“快快起来吧!这杯酒,我替堂兄喝掉便是。”
王导的嘴唇还没沾到杯沿,便听到台上有人喝止:“他的酒必须喝,旁人不得代替。”
喊话的是王恺,已然有些气急败坏。
王导尴尬的放下杯子,拿眼看着王敦:“处仲,你喝了又能如何,何苦为难他人?”
王敦:“不喝便是不喝!”
矮榻前跪着的歌姬身子不停抖动,眼泪哗哗流下,可怜巴巴看着。
只看到,台上王恺做了个手势,他的手掌向下一劈,便有几名带刀卫士上前,提溜起歌姬。出门没多远,众人还能看的清楚,他们在门前一侧的草地上。
歌姬被按到在地跪着,只见刀光闪过,伴随一声惨呼,她当场香消玉殒,尸首分离永不再见。
王导一缩脖子,只感觉阵阵发冷,责怪王敦道:“美人因你而死,何以自安?”
王敦满不在乎的指着主位:“杀人的是他,与我何干?”
王导起身,拉着王敦说道:“时辰不早,多留无益!”
告辞的话没来得及说,却听王恺叫嚣道:“酒不喝,休想离开!”
王敦本来打算听王导的劝告,速速离开此处为好,没想到主人家不同意。王敦重新一屁股坐下,蛮横道:“酒宴虽好,却不能一直吃,敢问留我何事?”
当然是喝酒,王恺怒目相向。
王敦撇嘴道:“我便不喝,能奈我何?”
王恺一挥手,从他身后帷幕里走出三名女子,个个绫罗绸缎,加上身姿高挑,长相又与中原人迥异,顿时吸引了不少目光。
有人还清晰记得,这不是那日在金谷园所见,匈奴人刘渊送给石崇的礼物?据说来自鲜卑慕容部。
这三名女子金发碧眼、蜂腰翘乳,又皮肤白净、眉眼如画,除了石崇那种偏爱瘦削的变态,天下谁人不把她们当作绝世罕见的尤物?
尤其是中间这位,皮肤吹弹可破,躯体呈现惊人的弧线,仿若画中之人恰巧走出,美艳不可方物,岂是人类想象的词汇所能够描绘?
王恺介绍道:“石季伦所赠三位女子,老夫给她们取了新名字,中间品相最佳这位是绿珠,左边是红旖,右边是兰馨,诸位以为如何?”
好,好,人长得真美!
王恺很失望,就没人夸赞我名字取得好?
王恺瞪了眼台下的王敦,命令道:“兰馨,你去劝这位贵客饮酒,可好?”
兰馨道了个万福,轻巧的走到了王敦面前,端起酒樽。她不会说晋人的话,只是笑着看他,眼神里满是情义。
王敦抬头,没言语。
兰馨跪在他面前,再次递过酒樽。
王敦冷哼一声,挥手将酒樽打落在地,酒水溅出很远。菡萏文学hanan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