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定哦，乖，淡定哦。”阳昕盯着白渊有些失焦的瞳眸，像撸大狗一样揉弄着他的脸颊和银发，她对白渊隔段时间就犯病耍次疯已经习以为常。

说起来以前在部队养了只受过虐待的白化病狼狗，它也是情绪不稳定，受点刺激见东西就咬，最后还不是被她撸得撒欢。

阳昕对撸狗很有一手，她自信撸白渊也一样。

用女性温柔的声音和抚摸安定动物的情绪，在它平复后下达一个简单指令，完成指令后给予它称赞或奖励。

“告诉我，你是如何分析出来的？”阳昕柔声下达了指令。

“殉日族先民举行活人献祭的规律，符合城市首领逝世后新人继任的周期，他们的首领是终身制，跟殉日族的族长继承制相当，所以那树下才每隔八十年就有一块石板被磨平并重置了图案，被移除的内容便是幼童献祭的记录，这种做法起初确实抑制了原种的进化速度，但随着量变引起的质变，即使没有经验和成熟心智，儿童大脑的学习能力也是最强的，等到了后期，它们在接受供养的同时，也在悄悄掠食成人，这也是殉日族不断向上迁移的原因，而我们看到的最后一次仪式残骸，原种显然吞噬了成人，最终导致殉日族封死了黑曜石大殿，并彻底遗弃城市。”白渊流畅陈述着之前推断的思路，在讲解的过程中，他果然重归了平静。

“不愧是天才！”阳昕立即大力鼓掌，竖起了两根大拇指，“所以你的意思是，无夜城初代城主也跟原种达成了类似的协议，并且假装失忆来保密？”

“首先，上层一定保留了原种之战的记载，荒区是原种最后退回的位置，并在那里彻底消失，为了防患于未然，在古帝国覆灭后，上层派遣了菲尼克斯家族驻扎到荒区，也是为了贪图这座蓬莱城的高科技遗址，而我的祖先为了寻找长生的材料，两个家族便一起前往荒区建立了无夜城，白夜和莱恩菲尼克斯作为两大家族的家主共同考察蓬莱城时，一定遭遇了原种，莱恩拿我的祖先作为祭品来保全性命，跟原种达成了契约，以后每一代的城主，都成了新的契约者，剩下的人全死在里面，两千年来，城主为了权力和荣耀，用六大家族的年轻精英们做了活祭品！”

“他们也是在保护人类吧？”

“保护？你知道人类在危机时会显露多丑陋的嘴脸吗？那两人曾经是好友，从莱恩菲尼克斯踏着我祖先的尸体登上城主之位的那一刻，菲尼克斯和白氏就此成了世仇！”白渊的眼中透露着对人性冷淡的不屑，他捏着阳昕的下巴，目光阴翳地警告着，“不要对人类抱有期待，哪怕拥有高贵的身份和皮囊，在欲望与生存面前，连畜生都不如的比比皆是，你现在经历的，不就是这样吗？”

“可你并不是，对吗？白渊，你是要为人类创造天空的人。”阳昕的声音脆亮亮的，她干净的眸子让白渊有一丝愣神。

“我的存在对人类而言，更像一只怪物，为了实验，你知道在我手中流逝了多少生命吗？”

“人确实是复杂的生物，伟人也同样是人，他们改变了世界，但也会犯错、犯罪，但这就是人类从卑微丑陋的泥土中孕育出美丽强大的灵魂，这些伟大的灵魂引领我们前进，引领人类仰望星空、创造文明，我并不否认人性自私丑恶的一面，但我也相信闪耀的人性之光，因为最初的我啊……”

阳昕轻抚着白渊的肩膀，讲述着她从未透露的过去，“……并不是现在这样的。”

最初的我，孤独而冰冷。

“我的出生不受欢迎，又背着偏见长大，然后愤世嫉俗浑身带刺地活了二十年，直到遇到了师父，他将无私的爱和光芒给了我，为我的人生点起了灯火，我的父母、我的战友……他们都将生命的火焰分给了我，所以我也会觉得，是不是可以成为那样的人，像自己所接受的那样，成为一个可以点亮别人灯火的人，让火焰一个个被点燃，被传承下去，那么总有一天，就会照亮我们身处的黑暗。”

阳昕扬起灿烂的笑容，紧紧握住白渊的手，墨色眸子中流转着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