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她只觉得不能呼吸,心里有无数的刀剑在搅动,将肺腑搅成了千万片。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灵鹫宫的人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藏身之处,就连自己那仅存的一点点温暖她们都不会放过的。她知道,或许在自己还没有接受宁春已死的事实之前,灵鹫宫的人就会找上门来。
她算什么?不过是棋盘上一个了无止尽的棋子,不能再利用的时候,就要被毁掉,而毁掉自己的人,正是自己的身生母亲。
想到这里,若惜迎着风,流下了眼泪她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的命运就这样一辈子的被人握在心中,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在这一刻,若惜好像自己从来就没有来到过这个世界上,那么一切的悲哀都不会出现,即使是有幸福的,但她在这一刻几乎已经可以确信,这样的幸福也是不长久的。
环视着四周,这样的木屋,这样的院子,这样的田园,若惜已经熟悉了这一切。可是,她却不能在这里过多的停留了,在这里多呆一天,便多了一分得到危险,即使,她很舍不得。对若惜而言,从小到大,这里才是她真正意义上的家,而灵鹫宫对她而言,不过是一座华丽的牢房罢了。
萧子延看着微微发怔的若惜,他知道若惜的心里不好受,但是他的心里何尝好受了?
“我们明天就动身吧”沉吟了许久,萧子延终于缓缓吐出这句话。
“我们能去哪里了?”若惜环顾着四周,缓缓开口“天下之大,哪里才是我们的容身之处了?”
萧子延知道若惜舍不得这里,的确,这里凝聚着他们太多的心血。特别是屋前的那一片紫木草,那是农村生前最喜欢的东西了,他觉得难以割舍。
他一字一顿,语气里有着难以抗拒的坚决“我们必须走,不论是哪里。”
若惜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不知是想哭还是想笑的表情,续续断断的说“哪里都是一样的,我们终究逃不过的。”
在一刻,她怨恨这个充满着这个血雨腥风的江湖。如果没有江湖,没有灵鹫宫,没有各方势力的纠缠,没有种种你死我活的恩怨,那么他们就只是一队平凡而普通的少男少女,应该会有一个旖旎的开端和同样美好的结局吧他们会相遇在那样明媚的季节,那样美丽的华山,应该牵着手一起奔跑,穿过那些拂堤杨柳和灿烂桃花,仍凭着风拂过他们的耳畔。
但是,故事只是刚刚开始,若惜就已经预料到了结局会是怎样的了,不是她死就是萧子延亡,或者是双双一起离开这凡世。
但是现在的她知道,非走不可,如若不然,那么她与萧子延连最后一点独处的时间都要被灵鹫宫的人剥夺。
若惜仰着头,极力使自己的眼泪不落下来,可是声音却止不住哽咽“我们就在这里呆最后一晚吧,明早,我们便离开。”
萧子延没有说话,只是逆着大风,缓缓走到了若惜的身旁,将她揽到了自己的怀中。
这一刻,沉蓄了好久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这一刻,若惜的眼泪不是为宁春流下的,而是为她与萧子延日后坎坷的路途而流。
桌子上的饭菜早已冰冷,可是,萧子延与若惜都没有心思去看它一眼,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时间,烛光摇曳,屋外呼啸的风声与屋子里的安静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阵势,更加骇人。
萧子延看了看若惜,又低头看了看桌子上早已没了温度大的饭菜,缓缓开口“若惜,吃点东西吧,我们明早还要赶路了。”
若惜这才回过神来,她淡淡地看了一眼萧子延,面色担忧的说道“我,实在是吃不下。”
其实在这这一刻,萧子延又何尝吃得下,只是看着若惜日渐淡薄的身体,他的眼中满是心疼。
“若惜,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去哪里了?”萧子延遥望向远方,一字一顿的说道。
若惜只是摇了摇头,眼中透露着对未知的迷惘,未来的幸福,是遥不可及。
萧子延转头,望着她微笑:“若惜,不如你去华山避一避吧?那里有我一个多年的好友,而且他在那里的势力不小,灵鹫宫应该不敢轻易冒犯。”
“那你了?”若惜凝视着萧子延,她在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他要撇下自己一个人,去找灵鹫宫报仇吗?
“我,不会允许宁春就这样白白死去的。”萧子延只是遥望着灵鹫宫的方向,一字一顿坚定地说道。
若惜顿时就站了起来,忍不住惊呼道“你疯了,你连弱水、如火都对付不了,更何况宫主?以你的功力,恐怕连没有接近宫主,就已经死无全尸了。”
或许是萧子延早已经料到了若惜会反驳,只是淡淡开口:“我知道我的功力不是灵鹫宫宫主的对手,可是,我们就任由她们这样放肆下去吗”
“子延,我从来没有指望过灵鹫宫会放过我们,我只是想我们俩人能在一起,这辈子都不分开,这就是我最大的心愿了。我已经失去宁春了,难道你还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你也死去吗?”一说到这里,若惜就泪水连连,泣不成声。
萧子延凝视着若惜,这一日的若惜,是他从未见过的脆弱,好像一朵柔弱的小花,被风轻轻一吹,就会消失不见。
“好,我们一同去华山,永远不分开。”在一瞬,萧子延的眼中有什么东西瞬然黯淡下去。
因为有爱,萧子延不去理会什么抱负,什么雄心,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在若惜的面前,都是微不足道的。而只有若惜这个活生生的人,对他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当鹅毛般的大雪从空中飘然落下,空中皆是一片苍凉。这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这样纯净美丽的雪,好像整个世界都因此显得静谧了不少。
“下雪了。”若惜伸出了纤细的手指,她凝视着美丽的天空,终于展露出了微微笑意。这一刻,有的雪花穿过她的指缝,簌簌落了下去有的雪花落在她柔软而温暖的手掌上,化为了珠珠雪水。
萧子延就这样呆呆的看着若惜,这时候的她真像个仙子,不理会世间的凡尘,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环视着四周,这里正是他与若惜初次相遇的的华山,他期望在这里,一切都能重新开始。
远处那积雪的山峦,给人一种安详,平静的感觉,好像这里真的是人间仙境一样。
“快了,我们马上就要到了。”萧子延看着若惜被冻的发红的鼻尖,笑着说道。
时隔数十天,若惜终于从宁春之死的悲痛之中走了出来。她不住地打量着四周,突然,她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山脉惊呼道“子延,看,就是那里,我们就是在那里相遇的。”
眼神中透露不可遏止的欣喜,好像一个孩童一般。
“是啊,到时候我们可以再去那里看看。”萧子延也是微微一下,他没有想到若惜对于他们出于相遇的位置居然还会记得这么清楚。
“恩,一定。”若惜转着头,望着萧子延笑了起来,“我想那里与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情景一定不一样了,现在没了江湖的纷扰,一定很宁静,美丽。”
萧子延气定神闲,语气中充满着回忆“到时候我们一定要去我们初次相遇的额地方看看。”
若惜只是冲着他微微地点了点头,眼神中许久都没有出现过的温情。
远远地还未到了论剑山庄,就看见有好几个人站在那里。
“子延兄,真是稀客啊”看见他们的身影,一个满是络腮胡子的大汉就迎了上来。
萧子延与若惜匆匆下马,看样子对于他们的带来还是有几分在乎的。
“这位是若惜。”萧子延指着若惜介绍到,继而又指向了彪形大汉,“这位是论剑山庄的二庄主,李振。”
可是李振只是冲着若惜微微点了点头,现在在整个江湖上,若惜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眼前的这个女子敢脱离灵鹫宫,与冥鼎山庄少庄主一起私奔,这件事情就好像一个重磅炸弹投在了江湖中。
若惜向来冷漠,对于李振也没有过多的表情。
她紧紧地跟在萧子延的身后,静静地听着他们的谈话。
“子延兄,这次你们在这里就放心的住下吧华山的山势陡峭,再加上我们的人多势众,灵鹫宫一定不敢贸然来犯。即使是来了,我早就想会会那群妖女了。”
“李兄的仗义相助,子延铭记在心,来日一定相报。”
“子延兄说的这是哪里的话,当年我身负重伤也是得你相救,要不然我现在已经化成了一堆骨灰了。”
“那我们在这里就麻烦你了。”
若惜实在无心细听他们聒噪的谈话,对于这些话,她听不懂,也没有兴趣。她细细打量着这里的每一处,这里与当初比武的地方不尽相同,处处都是练武的弟子与走来走去的铸剑师。
不过他们投向若惜的目光都是好奇,且带有一丝恐惧,继而又低下头与旁人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