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每一对夫妻,如果彼此之间的力量太过不对等,在面对强大困难时,就会变成对方的拖累,要想拯救那纯澈的感情,唯有变强。
无论狂风暴雨也好,滚滚红尘也罢,你们都不能忘记,相爱时的承诺,相爱时的甘美,一旦忘记了,爱情就会出现裂隙,然后,再难弥补。
所以说,真正地相爱,尤其一生相爱,是个高难度的事儿,要建立一段感情很艰难,可是,要毁灭一段感情,却,太容易。
殿外的回廊下,莫玉慈默默地伫立着。
日影从正空移至偏西,身后的那道门,却始终没有打开。
她终于有些急了。
暮色愈发地深重,映出她满眼的担忧。
“吱呀……”一声轻响,身材颀长的男子徐步而出。
“程言。”莫玉慈立即上前,轻轻将他扶住,目光从他的鬓角眉梢扫过,不放过任何一丝痕迹。
“没事。”他抬手轻拥住她的肩,微微浅笑。
“真没事?”她却不肯轻信他的话,仍旧执著地追问……好歹一年多了,她太清楚他要强的个性,多少事他瞒在心底,不肯对她言明,是以造就他们这些日子以来,一重又一重叠加的误会。
郎程言尚未回答,莫玉慈只觉胸腔里一阵刺痛,温热的液体直往上冲……这痛?
再次看向郎程言时,她的眼中已满含嗔怒:“你说谎!”
言罢,也不管郎程言自己怎么想,抬手架起他,便匆匆往殿内走去。
及至将郎程言扶上床,让他好好地平躺着,莫玉慈抽身欲走,却被郎程言握住手腕:“你做什么去?”
“去找纳兰照羽。”莫玉慈倒也不隐瞒,实言相告。
郎程言蹙紧了眉,明显表示不同意……他好歹是个男人,以前因为莫玉慈而求助于纳兰照羽,那完全是因为无奈,可是现在,若是因为他自己……
凝默了很久,莫玉慈居然没有反驳,而是选择在床边坐了下来,深深地看着他:“那好,我陪着你。”
郎程言笑了,安恬地闭上双眼。
他们两人,在经由如此多血与火的考验之后,终于越来越贴近彼此的心。
她了解他的高傲,并且慢慢地学会了尊重这种高傲
他懂了她的柔情,并且越来越细致地,呵护这份柔情。
这是任何一对夫妻,必须要经历的过程,珍惜彼此,爱护彼此,以一颗平等的心,去对待彼此。
一夜无话,次晨起来时,郎程言的面色已经好了很多,莫玉慈自己感觉也没什么不妥,遂各自洗漱,又去看视莫玉恒,见他已无大碍,心下顿时大宽。
两人相携着出门,才至院里,便见纳兰照羽长身立在琼花树下,满肩落英缤纷。
怔了一怔,两人靠前,没等出声打招呼,纳兰照羽却先开了口:“陈国,有信至。”
陈国?莫玉慈心中一恸。
转眼间,纳兰照羽已经将一张小小的纸条儿递到他们面前。
“国无虞,诸人赶往云霄山。”
“看来,”郎程言眸光沉静,“他们已经动身了。”
“如果陈国无虞,其他几路人马也不会遭到什么阻碍,这场大战……”纳兰照羽说到此处,忽地打住了话头。
大战……
一千年来亘古未有的大战。
一千年来逆乾转坤的大战。
仅仅只是这样两个字,已经让他们,不禁微微有些热血沸腾,刹那间充满狂放的力量。
为了这一天,他们等待得太久,拼杀得太久,煎熬得太久。
当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他们有些迫不及待,更多的,也是一种怅然,常人难以理解的怅然。
很多事,身在其中之时,你会觉得千难万难,然而,当你彻底将其踏成一马平川,回头再看,真的十分怅然。
就好比一个开国皇帝,造反之初都是冒着杀头的危险,满肚子的苦水无法向人言说,然而真的等到登临天下,一呼百应,回想当初,那些豪情壮志,那些鲜血淋漓,却别有一种人生的况味,不是个中人,很难体会。
“不过,”纳兰照羽接着说道,“你们也不要高兴得太早,云霄山内到底是怎么个情形,我们根本无从知道,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怀着必胜之决心,却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冷静的男人。
从容不迫的男人。
睿智而淡定的男人。
仅这一句话,便让莫玉慈和郎程言都不禁有些肃然起敬。
“你说得很有道理,”郎程言点头,“所以,我们还是继续去研究一下,那个剑阵的问题。”
“什么剑阵?”
“来吧。”纳兰照羽没有回答,而是转身提步走在最前面,莫玉慈和郎程言随后跟上,他们谁都没有察觉到,回廊拐角处,有一道瘦小的影子一晃而过,一路尾随而至……
浩宣宫僻静处,一座空旷的殿阁中,三人并肩而立。纳兰照羽右掌挥出,拍向地面,那深青色地砖上,渐渐浮出无数星星点点的光芒,串成无数道光线,看起来像个棋局,却也像……浩渺无穷的苍穹。
“这是什么?”看着眼前这不断变幻的画面,莫玉慈眸中闪过丝惊异……不过短短数日,纳兰照羽从哪里搞出这么些玩意儿来?
“御天谱。”纳兰照羽笑了笑。
“御天谱?”郎程言眸中目光疾闪,“原来你早已料到会有今日?原来你早已打算着,要逆转所有的一切?”
“我不知道,”纳兰照羽摇头,“郎程言,我不是你,你做这一切是志在必得,而我只是兴趣,我承认你遭受的磨难比我多,也知道你比我更加强大,可是,你还差了一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