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间达成了协议,太后交出那个怀孕的女子,明政交出阿冉,放他们出城。墨白在城墙上继续劫持成峤,约定等到相国出城放过他。
军队如潮水般分开为两瓣,明政瞪着相国与太后的紫铜马车,四匹壮马带着他们出了咸阳宫,飞速往城门奔去。
在他们离去的同时,夏无舟也赶到了咸阳宫,那个女子羊水破了,血流如注,已经要分娩了。
墨白看着下面一片混乱,嗤笑道:“真好,现在只剩我俩了。”
“放了成峤。”明政在城墙下喊道,“相国走了。”
“谁说我和是相国一伙的?”
墨白突然收起笑容,瞬间变了脸色,猝不及防之时,一掌将成峤推了下去。
一只巨大的白鸢从背后飞出,墨白一骑绝尘而去。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众人陷入慌乱中。甚至连接到命令,一见到那只鸟格杀勿论的弓箭手都还没有准备,墨白已经飞到了高空。
弓箭如雨射出,从白鸢爪子下擦了过去。
明成峤在被墨白推出去的一刹那,意识恍惚,似乎在飞速往黑暗深处坠落,突然一阵剧痛弥漫了全身,温热的血流出,汇成了小溪。
人被黑暗吞噬,明成峤彻底失去了意识。
“成峤!”
明政和燕昭绾冲了上去,却不敢挪动他。殷红的血在脚下流动,他们拼命呼喊着成峤的名字,希望能唤回昏死过去的他。
而夏无舟本来在帮那个女子分娩,突然看到成峤从宫墙上摔了下来,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那怀孕的女子受了巨大刺激,已经大出血了,可是夏无舟心乱如麻,根本管不了那么多,只能让其他御医先照顾着她,随后夏无舟连滚带爬地跑到了成峤身边。
每一步脚下都在发软,每一步都用了毕生的力气。
血从腿下流了满地,身边的人怎么呼唤,成峤都没有醒过来。胸口刺痛着,夏无舟强行镇定下来,挤到了最前面,握住他的脉搏。
脉搏还在!
夏无舟几近绝望的心,闪过了些许希望,他忍住了眼泪,手指颤抖着从药箱拿出止血带和针线,帮他做了初步的伤口处理。
担架抬来,众人手忙脚乱,将成峤抬上担架,送去太医院。
与此同时,其他御医忽然找上了夏无舟,“夏大人,那边的姚长使不行了,受了过度惊吓,临盆大出血了。”
夏无舟,身为咸阳宫首席御医,此时却要作出选择,病者在他心中都是平等的,他无法选择,只能红着眼圈望向了明政。
“去救成峤。”明政的语气苍白无力,一直盯着墨白离去的方向。
军队重新开进了宫中,四海归一殿恢复了秩序,在蒙战与王翦的整饬下,咸阳也暂时安定下来。
明政留了最后一手,早已经让卫仪城外已经布下埋伏,相国和太后没跑多远就被偷袭抓住了。
只是,硝烟依旧未散。
咸阳宫中。
燕昭绾心急如焚去太医院看望成峤与如长使,两人的情况都不好。成峤腿断了,姚长使在不停出血。
关于姚长使的孩子,韩清抓了宫中许多人审问,众人却一筹莫展没有说法。秦国后宫中,位分分为八级:王后、夫人、美人、良人、八子、七子、长使、少使。
姚长使人微言轻,在宫中是很不起眼的存在。
最后还是审问到太后的贴身宫女,韩清才知道姚长使怀的并不是秦王的孩子,孩子的父亲不明,她只是借腹生子。
燕昭绾听韩清禀告了此事,心中哆嗦了一下,一个弱女子被相国和太后囚禁了几乎十月,还被绑上战车当成肉盾,几近禽兽之行。
当夜便传来姚长使产后出血去世的消息。她的面容苍白如雪,双眼紧闭,黑发披散在床榻上。燕昭绾闻到一股挥散不去的血腥味,是死亡散发出的味道。
“姚长使该如何发葬?”身边的宦官问,宫中不能停尸体,不吉利,当夜便要入殓至清修堂。
“按照夫人之礼葬了吧。”
燕昭绾淡淡地说,宦官低头领了命令,没有多问什么,太子殿下,能代表大王的意思。
明政把自己关在咸阳宫祖庙,长跪在祖宗牌位前谢罪,一日一夜不吃不喝,不让任何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