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缩在船舱最里的是一个看着不过十五六岁的女孩衣服破烂湿透、眉目紧闭、唇色苍白甚至泛起乌青,但那张面颊却有着异样的潮红任人怎么叫喊、推攘都不曾醒来。显然是一副病重危急模样。
钟岐云见状便皱紧了眉,跑商船的男人大都会离家长久甚至他也知道不少内河船队会有船工买那么一个漂亮的hangji带着走,如今律法对此并不禁止。
但对于这事,钟岐云在雇佣船工时候就命令禁止了若是有犯事者,又查不出人那便将有嫌疑的人都罚一年收入银钱,并且还会直接赶走。
出行这么多月以来,从不曾出现过
钟岐云神色不渝地扫视了四周围着的船工们。
众人见状,急忙摆手道:“东家,咱可都记着您说过的话呢不敢碰这个。”
“当真?”
“当真当真!绝对不可能,家中妻儿还盼着,若是做了那事儿才真是对不住他们了。”
一旁孙管事也开口道:“东家,我想不会是他们做的,这段时间大伙儿被那群寇贼搅地心神不宁的没人有那心思更何况我都与他们一道不曾见着他们带人进船。”
“是啊是啊,东家,就算那些个未成婚的小子有心思,他们也不敢啊。”
笑话,钟岐云是他们遇着给钱最大方的雇主,这几月的跟从,便挣了他们近两年的银钱,他们可不会因一时贪欲而丢了这份难得的活计。
孙管事闻声也在一旁担保。
钟岐云知道孙管事为人,不能确信的话,孙管事是不会这般做担保。如果不是这边,那么
张枕风见钟岐云望了过来,连忙否认道:“别这么瞧我,张家规矩更甚,我带来的人都是张家老长工了,从来不可能犯这种事。”
“东家,会不会是这人自己偷跑上来的?”
“对啊,我见她这身”穿着暴露、巾巾挂挂,“这是僧伽城那些hangji的穿着吧?”
刘望才举着火把走近,瞧见女孩身上露出的背脊,道:“她身上还有伤呢!都有些溃烂了!”
“啧啧啧,说不得是受不住那些ji馆毒打才闯进咱们这儿的。”
钟岐云望着这病重的人,摆了摆手:“罢了,你们先她抬出去吧。”说着又转向张枕风道:“张公子,只怕地劳烦您那边的顾大夫给她看看了,总不能这么丢着她让她死在船上。”
“自然自然,只不过”张枕风遮着鼻子,又瞧了眼那个女人,道:“可我瞧她这模样,怕是病重得很,纵使是叫了大夫,但在这除了什么都没有的海上,也见不得能救得活。”
“那就看她命了吧。”
钟岐云说罢,把事情交给了刘望才,便离了船舱回到甲板船头,等旁边的船靠近,他扔过绳梯等那边固定好后,他便爬到那那一边船做常规检查。
女人也算得命大,顾大夫在麻沸散都没有的境况下,就着火与烈酒给她刨去腐肉,放了些伤药,几次高烧后,竟也缓缓见好,顾大夫都难得唏嘘:到底是命不该绝。十日一靠岸那天,顾大夫让船工去买了些草药。
醒来的那日,船队已在海上航行了十五日,捡回一条命的女孩泪眼婆娑,跪在众人面前不停地磕头道谢。
也是这会儿,钟岐云一行才发现,这女孩原来竟是个大晸人,家住东州,名叫杨香冬。
母亲早亡,打小便随父亲打渔为生,勉强过日,十二岁那年,偶然一次有个船老大招工行海至詹城,正冯那时爷奶接连离去,她又连染重病,家中难以为继,她爹没了法子便给她剃了头发,装作十岁的儿子带上了船。
也是那船老大实在找不到人船工去詹城才会容许她父亲拖家带口,可是,他们又哪里想到海中遇到了海寇,一船的男人都被杀害,而她被察觉是女子,便转卖到了哈维阁。
僧伽城人不喜欢女子无发,她在那处擦地做活,直到年前,便被抓出来准备陪客了
“刚去时,我逃过无数次,可每一次都被抓回去毒打,后来我也不逃了,能逃到哪儿去呢?这三年从未听过有大晸商旅来往,我便是逃也回不了家了在我都要不会说大晸话时,我听见了大晸船队来僧伽的消息”
顾大夫听了叹了一口气,“所以,你便又逃了出来?”
杨香冬垂泪,点头:“我这一月来试图逃过七八次,每次都被毒打好在,终究逃了出来。”
杨香冬说罢,便望向钟岐云,跪了下去,“谢谢钟老板不弃,救小女子一命,我无以为报”
听到这标志性的话语,只怕这女孩说出什么以身相许的话语,钟岐云连忙站起来,喊停:“别别别,救你也是顺手而为,你若想要谢,便些顾大夫,是他医术高明才能救你一命。你就好好养伤,船队要回杭州,也会经过东州,届时,便放你下去,你回乡便好。”
说罢,他也不再瞧人一眼,转身远离了些。
张枕风见状,笑着跟了上去,“岐云兄真是一点不解美人意呢,我瞧着这香冬姑娘也生了一副好样貌,瞧你的眼神皆是崇敬,虽说这身份也不好做那正妻,做个贴心妾室也是好的。”
“张公子若是觉得好,那你不妨去问问人愿不愿跟你?”
“岐云兄真是说笑了,我可是要等着娶胡家宁蕴妹妹的,哪里敢先纳妾?”
钟岐云闻言嗤笑一声,张枕风处处留情,还是个,也还真准备去娶胡宁蕴?还当真是没甚么节操。
这些时日相处,两人也算熟识,但对张枕风钟岐云算不得信任,便也不会这般直说,只说道:“那便祝张公子好运,能抱地佳人归了。”
说罢,他不欲再理会这人,便越到临近的船只,寻了一处休息间小憩。
只是,钟岐云却没想到,那杨香冬自那日以后,便像个尾巴一样,日日跟在他身后,端茶倒水、添饭洗衣、甚至还跟着做了些船工的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