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封徵帝让王公公给谢问渊和令狐情二人带话后隔日的早朝待封徵帝将出使慎度一事提出朝堂之上圣上跟前便闹作了一团。
慎度的邀约来的时间实在是太过于“巧”了,大晸刚败于回鹘,三皇子谭元策又因谋逆之事被幽禁、因而东南一脉势力大幅削减太子病情愈发严重,近段时间更是再也瞒不住,太子自中秋之后已经多日未曾上过早朝了。
都听闻其已食不下咽、日日昏迷不醒。
三皇子一派气数已尽以中书令范庆轩为首的一派又一时乱了阵脚。
如今这态势变幻,人人心中思虑万千原本与魏和朝较为亲厚的二皇子近段时日更是与魏丞走得近了。
能站在朝堂之上的人都是在这官场中混了多年的狐狸,装傻的多,真傻的少,他们哪能不知若是那东宫太子真就这么一病不起
心思一起话虽未说某些墙头绿草私下与二皇子走动也渐渐频繁起来。
可正是各方争权夺势的时机封徵帝话语一落,去年应下出使一事的二皇子谭元晋便要远离大晸大半年。
二皇子一派怎么能答应?
连番上前与封徵帝说着甚么多事之秋慎度此次要求来的不是时候只怕其中有诈云云。
只是这次封徵帝不单是拉上了二皇子还有尚书省侍郎谢问渊只不过,前日谢问渊便在夜里给他这一派人提过醒,所以今日手下官员虽然不解,但也并未上前说道一二。
封徵帝早就猜到会是这般情景,他一一细看了那些说话之人,待他们都闹够以后,才出声问了谢问渊甚么看法。
谢问渊自然是以大局为重,表明与慎度交好于国大益,当初既然应下这个差事,那无论他今日还是不是礼部尚书,都需对下当日在圣上跟前的承诺的。
这话一出,封徵帝十分满意,对谢问渊大加赞赏以后又接连口头训斥了那几个不喧闹的朝臣,拍板定下了出使之事。
这般,纵使这谭元晋此刻千般万般不愿,他都得跟着一同前往慎度。
不过,倒也出乎谢问渊意料,那日早朝下了之后,还未等谢问渊亲自登门向谭元晋请示出使事宜,谭元晋却先带着幕僚来到他府上。
言笑晏晏,哪里还有朝堂之上那般阴云密布的模样?
谭元晋与三皇子谭元策不同,确实是一个心思深的人,谢问渊本就知道这次出使只怕不会安稳,见他这般,便也更确认了两分。
皇子带队出使,本也不是小事,既要圆满完成任务,更是要慎重行事以保其安全,两日以来谢问渊及礼部上下日夜不歇商议,终究还是那个结果。
太晚了。
其实谢问渊从一开始便知道,如今想要在二月前赶到慎度已经是不可能,唯独只有借助海路一途兴许还有些希望,但是这话他却没提出,海路于大部分大晸人而言依旧是艰险可怕的,他本就不是二皇子一派,若是真在海上遇到什么意外,那他可真的摘不出去了,这浑水他自然不会去趟。
一筹莫展之时,却是二皇子身边幕僚,出身裴家的裴卓才出声道了句:“兴许走海路可行,若是顺风顺水,海行可比地陆上快马还快上二倍有余,若是想二月以前到慎度,只怕如今只有这个法子了。”
谭元晋闻言不置可否,只望向一直沉默着的谢问渊,道:“对这行海一事,谢侍郎如何看?”
谢问渊闻言思虑片刻才回道:“微臣想,行海虽快,但海路艰险莫测,如今我朝中并无甚么航海能人,只怕不是个良策”
那幕僚闻言,又说道:“谢大人您在朝中多年有所不知,如今沿海出了一位行海能人,近日在京中盛传的乘风驿与钟家船队便是这人创下,我前日到裴家时听闻,这人所领船队南北来往不下百次,却从未出现过任何问题,算来,比之陆上还稳妥。”
裴卓话中的轻蔑谢问渊装作未曾听出,只在心头一笑,面上却是一副恍然模样。
这之后定下行海一事自然是顺理成章,介于皇子领队出使也算得秘密,为了安全起见,终究谭元晋还是听了幕僚的话,这次出行前以裴家名义做遮掩,等到了慎度再亮出身份,依次规避居心叵测之人。
而余下的事情,自然是由谢问渊领着礼部上下来全部完成。
所以,如今作为裴家郭于川郭领事,钟岐云有事要问,他自然就跟着钟岐云一路赶到他家中。
宅中正厅内,谢问渊悠然地喝着钟岐云家中下人送来的西湖龙井,望了眼来回转悠的钟岐云,却始终不开口说话的钟岐云,谢问渊不着痕迹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不知钟老板今日唤我到此处,是有何事准备与我商议?”
钟岐云闻言这才停下了脚步,望着谢问渊,“这次的事,是你给我下的套?”这话说出口倒是有那么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谢问渊放下茶盏,微微挑眉,“钟老板话说得有些严重了,这次,不过是与你做了个生意罢了。”
钟岐云啧了一声,大跨步走到谢问渊身边的空椅坐下,“生意?有您这样做生意的吗?”
“我给银子,你负责运送,这不是你乘风驿的做法吗?难道不对?”
“哟,谢大人还知道乘风驿呢,”钟岐云笑望着眼前人,“对倒是对,但您那做法可算是强买强卖啊,逼得我不得不接下这一单子生意。”
“哦?”
望着谢问渊那双眉眼,钟岐云又道:“罢了罢了,说到底还是谢兄见外了,你我这般关系,又何必这么曲折耍了一着?若是想让我送你去慎度,直说便是,我哪有不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