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从一片混沌的疼痛中苏醒。
他睁开眼睛,看到记忆中他一直心心念念的人,金发少女在暖黄温暖的吊灯下,拿着一块柔软的毛巾给他擦拭身体,浅金的长发顺着她的肩头落下,犹如有人把黄金制作成一片薄薄的毯子,披在她身上。
“你……”
他开口,由于失血过多,嗓子还是低沉沙哑的,像三天没喝过水。
“要喝水吗?”
“……”
琴酒扫了一眼客厅,他看得到一旁站着的两个人。一个紫色长发的少女,身材姣好,眼神蔑视,看起来与神上飞鸟的年纪也差不多。不过鉴于有神上飞鸟这个特殊存在,琴酒也不好直接下定论。
而另一个男人,穿着只有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奇装异服,倚靠在墙壁上。当琴酒望过去时,他是笑着的,但琴酒看得到对方紫水晶般剔透的眼眸深处没有一丝情感,就好像他只是摆出了微笑,却没有一丝情感。
神上飞鸟把温水递给他,琴酒弯腰坐起,他毫不意外地发现自己身上的贯穿伤已经被治好了,除了腰腹上残留下来的血迹,看不出任何他曾经受过伤的痕迹。
和十多年前一样。
没错,和那个时候一样……
琴酒的内心忽然涌上一阵难以言说的惶恐,十多年前,他也是被自己的同伴偷袭,受了重伤,逃跑的时候不小心闯入神上飞鸟的家。她不仅没有赶走自己,还帮他疗了伤,最后把住所让给他,而她一个人远走高飞。
这次……会不会也和那次一样?
琴酒握紧拳头,嘴唇微微抿起。
神上飞鸟把他身上的污渍擦掉,把毛巾丢回脚边的脸盆里。
“你看起来恢复得很好,那现在,是不是该说一下你遇到了什么?”
琴酒喝了口水,听到这个问题,眉心顿时又皱了起来。由于他第一次见到神上飞鸟,告诉她的就是谎言,如今她问起来,琴酒还没有办法把真相说出。
这就是他最初的顾虑了,他不想把神上飞鸟牵扯进组织里来。琴酒很清楚自己效忠的是谁,也很清楚自己到底走的一条什么路。
如果是别人,他只会冷眼旁观,看着他们在黑暗中沉浮,有的被黑暗彻底吞噬,有的被同化,成为他身边的一员。
唯独神上飞鸟不同。
琴酒知道自己的心态很不对劲,如果说他对神上飞鸟的感情是因为少年时期的匆匆一瞥,一见钟情,可这没有办法解释他试图把神上飞鸟和组织分割开来的想法。
琴酒不知道的是,神上飞鸟作为神王,天生就会被生灵无条件信任和崇拜,越是与她接近,便越希望维护她的利益。作为FBI的茱蒂正是受了这份影响,而现在,琴酒也是同样。
所以,当贝尔摩德提出,要让朗姆去把神上飞鸟抓回来的时候,琴酒提出了异议。本来琴酒与朗姆的关系就不和,两人这次争吵,逼得朗姆直接动了手,枪响之后,贝尔摩德和伏特加都一脸震惊地望着朗姆,没想到朗姆竟然真的会对同伴下重手。
琴酒在他们没回过神的时候离开了。
他有一种直觉,如果今晚他不过来找她……
他会后悔一辈子。
组织的基地距离这边很远,琴酒撑着自己最后的精力来到神上飞鸟家门口,敲响了门,之后就失去了意识。
“这只是工作中的意外……”
琴酒沉默了一下,说道。
他一说完,BB就翻了个白眼,转身回房给前辈继续收拾衣服去了。
这戏没什么好看的!反正不管他愿不愿意,前辈一套孟婆汤套餐下来,保证让他忘得一干二净!
“工作吗?”
神上飞鸟眼中闪过淡淡的笑意,望着直到现在还不愿意开口的青年,她笑了一下,“那你的工作还真是辛苦。”
她拿了条毯子过来:“今晚就睡在这里吧。”
而且外面更危险。
她用膝盖都能看到窗外密密麻麻的眼线,那些盯着她的人是眼看着琴酒的车出现在楼下的,这会儿估计都拿着重磅消息去找上司了。
“你受了伤,精气神不太好,先休息吧。”
等明天醒来,记忆消失,你就能回到原来的轨道了。
神上飞鸟笑吟吟地看着琴酒,把被褥给他递过去,碧绿眼眸在灯光下闪烁着光,那是对他的关心。
毕竟,不论琴酒本人做过什么,他至少是神上飞鸟的有缘人。
琴酒皱眉:“不行。”
他不能留在这里。
朗姆迟早会找上门的,他不能让自己这么危险的因子留在她家里。
“诶,但是……”
“你就让他去吧,飞鸟。”梅林勾起唇角,“他说不定有自己的想法呢。”
“梅林老师!”
神上飞鸟瞪了眼梅林,琴酒倒是没有反驳,他的体格异于常人,再加上致命伤治好,很快就可以行动自如。
琴酒离开后,BB从房间里走出来:“终于离开了吗?人类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愚蠢呢,明明知道自己弱小无力,却总是想要挣扎和反抗。”
神上飞鸟闻言笑了笑:“是吗?但是你无法否认,那才是人类的光辉之处。”
正是因为永远不会对命运妥协,人类才能绵延至今,永续不绝。
如果谁都不反抗命运,那么,只要预言就好了,人类会遵从预言走下去,不动脑,不反思,不进步,就这样成为命运手中的鱼肉。
但谁会想要成为鱼肉啊?哪怕是预言中的世界末日,神上飞鸟也把它给推翻了,因此,她才更欣赏人类对自己既定命运做出的反抗。
何况人理修复,不正是迦勒底不屈服于命运,所做出的一次挑战吗?
BB挑眉:“正因为他们如此,玩弄起来才会别有一番滋味呢。”
好吧,也不是所有英灵都那么好说话的。
……
安室透见证打破世界观的一幕后,目瞪口呆地解散了会议。
接连六个电话,均是为了神上飞鸟而来,而且电话那头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