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婉听着霍北语气并不重,但是语言却直白到尖锐的话,她有些许的沉默,身边的李义抢先开了口:“将军,你放心吧,十三绝对不会是拖累的。” 李义的话刚落,白菜也张嘴:“将军,十三真的很厉害,一定可以做到的。” 霍北和许商都看着还有想说话的人,而这些人都被许商阻止了,“行了,你们多说有什么用啊,就是因为你们这样,我和将军才要这么慎重再慎重,一群感情用事的人,到时候一个落在了后面,你们是不是全部都要回去送死啊?!” 许商漫不经心的话让大家沉默了,洛婉感到两道目光直视着她,不再犹豫,眼睛看着霍北,“将军,我不会因为今天的事有丝毫犹豫,我所做的只是要守护而已。不管是今天,还是以后,只要我需要上战场,那么我就会心无杂念地战斗。不能说是最厉害的,但是我绝对不做累赘。” 霍北在随后的沉默中慢慢点头,眼中带着满意,“希望这次的任务,你可以用行动给我证明。” “啪——”许商折叠扇子的声音吸引住了大家的视线,“明日寅时,所有人卸下盔甲,只着布衣,到营帐来换上戎捷人的服装,记住,这次任务,无论遇上什么情况,你们都要记得,你们必须是戎捷人!到了那里,将军自然会给你们部署。我要说的是,点燃粮草之后,你们立刻撤退,为了隐秘,不能提供马匹,茹般也不骑马,因此你们逃离只能是跑步,追你们的蛮夷人骑马,你们或许会有人落在后面,但是还是那句话,必须是戎捷人。一旦抓去蛮夷人那里,谁都不能保证自己一定不会有疏漏,因此能走的必须全都走,不要因为落在后面的人,而让更多的人陷入危险。” “记住了吗?”许商收起一贯嬉皮笑脸的姿态,一脸严肃地告诫大家,眼睛里的认真明明白白地显示出他的确定。 也许回答的人中有异议,在心里默念,他一定不会抛下谁,拼死都会救走兄弟,但此刻,所有人都大声回答:“是!” 许商又不正经起来,笑嘻嘻的模样,打开了自己的折扇,摆摆手,“那就走吧,走吧。” 等看着所有人都出去了之后,许商问霍北,“将军,这个洛十三倒还不错,你的亲兵是不是要补充了?之前的亲兵还活着的,也只剩下一个躺着的了。” 霍北没有立刻回答,许商没有催促,只是等着他的回答,霍北皱起眉头看向许商,“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洛十三很奇怪?” “嗯?”许商一时有些跟不上霍北的思绪。 霍北也没有等许商自己去回想,只是自己立刻又开始解释,“从下战场开始就一直在睡觉,而且丝毫没有困扰,虽然身体是疲惫的,但是经历过这样一场战斗,你觉得哪种人可以立刻睡着,并且在没有受外伤,不存在身体虚弱的情况。” “将军的意思是,他天性凉薄?”许商给出了自己合理的解释,但随后又疑惑,“但是,将军,他说的话并不是假的,之前的守护百姓,还有让兄弟们安心说的那些话,看得出来,那是发自真心的。” 霍北听了,自己也在思考,又听得许商立刻驳述:“也不一定,还有可能是他天生凉薄又善于隐藏,这种人本来就聪明,察觉到将军你的意图,所以才暴露自己丝毫不受影响。” “也不对啊,将军,如果是这样,真要隐藏,那么他的回答应该是,他有受影响,但是他能克服才对呀!” 许商这个军师做得不完全称职,他只喜欢战场上的博弈,而不是关于士兵的考察,这一点,霍北也是在他做了那么一场刻意又泛滥的启兵誓言之后,才认识到的。 “军师,不用多想,也许有更简单的理由。”霍北打断了许商的不断推断,看着许商的疑惑眼神,霍北继续说:“也许是这个洛十三曾经经历过什么残酷的事,所以意志坚定,不受影响。” 许商捏紧折扇,“那得是什么残酷的事,才能对一次性杀这么多人毫无感觉呢?他又不是从小在战场上长大的。” “无论是什么,只看着就好,不管是善于隐藏还是天性凉薄或是别的人生经历,只要不是匈人就好。”霍北的视线有些飘远。 许商有些吃惊,确实,如果是匈人就可以说得通的,匈和北国可以称得上一母同胞,但匈原来是北国边界居住的一个小国,因为匈和北国时代联姻,所以北国允许了匈以国相称。 但是没想到的是,时间过去,原本谦卑的匈人变得野蛮而残暴,不知从哪一代起,幼稚小儿都视杀人为平常事,北国原本还不重视,但灾祸皆因为疏忽,先帝还在位时,匈人侵略,因为措手不及,几乎那一片城池都被匈人抢掠,死伤无数。 随后,霍家军镇压,残活的匈人四散逃亡,那些人混进北国流离的灾民被登记为北国人也说不定······ “将军,如果是匈人,恐怕进军营就不是一个简单、普通的事了。”许商忧虑道。 霍北摇头,“一切都是未知数,不能随意定论,这些猜测仅埋在你我二人心底就好,平日里多注意着,不要让他察觉,若不是匈人,恐怕就要伤兄弟的心了。” “嗯。我知道了,将军。但是,明天的任务,是不是找个理由让他留下?毕竟——” “不了,若果真是匈人,也不会满足于只破坏一次行动,一定是更大的计谋。” 这边,霍北和许商因为洛婉的不同寻常而有所警惕,洛婉也十二分警惕地在溪里洗刷着自己,并不是她主动说单独来溪里的,反而是被孝义‘建议’过来的。 原话是:“十三啊,你刚刚胆子可大啊,说实话,咱们这将军可被人称冷面的,那种开怀大笑,几乎就没在将军脸上看见过。你说说你,非得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地去见将军,这一身,算了算了,你还是别去澡堂子里洗了,你这一身不得把一堂都弄得血污污的。” 孝义的话被很多人认可,洛婉也就顺水推舟,在大家满意地眼神中,自己在溪里洗浴。 湿着头发,洛婉用发带虚绑住便回去了帐内,躺在床上,才觉得浑身酸软。 想起之前回答将军的话,‘她睡得着’,她也并没有撒谎,睡是能睡,只是睡不好而已。 又想着,将军真的变了很多,比她的变化都大······心翻来覆去,洛婉再次陷入了梦中。 “阿婉!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