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出宫 灯节 曹裴:作死了!!! 他伸出去的手,悬停在半空中。萧玦眉目见寒光一闪而过,越过曹裴,推门走出去。 愫蔻被吓了一跳,瞬时噤若寒蝉,和小庆子一同行礼道:“皇上万安!” 萧玦审视他们几秒,将双手被道身后径直走出去。冷风裹着他的玄铁一样又硬又冰的声音,甩下一句话:“好生照顾你们小主,今儿王太医说的话,都不许走漏风声!”他踏着月色,身影像是修竹一般挺拔高硕,周身却又有丝丝柔情勾绕缠绵。 曹裴小声提醒说:“难受孕的事儿,圣上想瞒着小主,你们两个也放机灵点!”他只说了这两句就急匆匆的追着皇上去了。 安嫔在宫门处站到现在,她远远瞧见萧玦。不由挺直身子,左右整理起衣摆裙边来。上前端端正正的福礼,精致的脸上微微含笑,柔声说:“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安!” 安嫔头上绾着芙蓉归云髻,发间珠光宝气,还别了一支半开的梨花。脸上妆面娇媚,上着一件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衣,下穿金丝白纹昙花雨丝锦裙。 萧玦目光堪堪扫过,便立即挪开。他抬手用手背轻碰了碰那串坠下到肩头的翠玉,嗤笑:“安嫔你穿的这样粉嫩娇艳…………”他迎着安嫔满目期待的眸光,双眼瞬生厉色:“半点不像是来赔不是的。还是换身衣裳,明儿赶早来吧!” 安嫔被他话里的戾气吓得不轻,哆嗦得头上珠烁阵阵翠响。待到反应过来,萧玦早已走出几米开外。 夜色越发浓郁,寒气从地下扑散着腾到空中。众人走后,央错宫陷入一片寂静。 ———————————— 这一回落水,风寒是免不了的染上了。好在王献的方子管用,喝了六七天就药到病除。只是当时心肺灌水严重了,每天清晨、半夜总会一阵一阵的发酸发疼。 今儿是初九,大祁的花灯节就是从今天晚上开始,每年都要开个六天,一直到十五才歇。不过自打温静则进宫,就没再见过晚上的灯市了。 她披着棉袍从床上坐起来,接过愫蔻递来的热水。一杯略烫口的热水流过心间,润入五脏,霎时酸痛的感觉就要消减大半。 “外头是什么动静?这样吵闹?”她捧着茶盏,努力探头朝窗外瞧。愫蔻上前来压好被角说:“回小主的话,今儿是初九,别宫的娘娘们接家眷哩!”说着提起茶壶,给温静则续上一杯。 屋里头碳火烧得发红,因着温静则不喜欢香料的味道,就没有熏香。 外面各处都是热闹喧天的忙着团圆,一诉相思离别之苦。可她这里…………当真是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了。 温静则脱下衣裳,索性蒙着被子在睡一觉! 落水之事后,萧玦隔三差五的都会过来央错宫用膳,但却未曾留宿过。温静则心里也是门清儿,自己病歪歪的,非但伺候不了萧玦,反而还给添乱。 落水的事情,是有人推她。但是她这样空口无凭的说出来谁会信?也就愫蔻那丫头无条件的信自己。在宫里三年,都不如得宠这三个多月学到的多。我不犯人,人未必就不会犯我!还是先放在心里,暗中观察为好。 醒来的第二天,温静则就叫愫蔻备了份礼托人到宫外去给楚叙道谢,可惜楚叙没收谢礼,也没有回信。那只羊脂玉镯子也因为泡了水后没及时烘干而慢慢生出几个缺口来,不能戴了。 这一觉睡到将近未时,中间被愫蔻叫起来用了一次午膳。外面的冷风打着哨子,吹得窗纸“呼啦啦”响个不停。愫蔻从偏间端药进来:“小主起来了正好喝药。”她手上有几个显眼的红水泡,都是这些日子熬药烫伤所致。 温静则接过完,仰头“咕咚咕咚”的碗就见了低。她天生怕疼不怕苦,打小喝药便不费事。愫蔻从腰间抽出帕子替她擦擦嘴角的药渍说:“小主真是厉害!” “这算什么?你就爱哄我!”温静则啐她一口。而后眉心微低,略带愁容道:“我的病都好了,怎么还日日吃药?待会儿王太医过来,可得好好问问。”她把上半身伸出床外,翻腾出画本子来看。 未时末,王献按点儿过来请脉。把脉时,温静则紧盯这王献脸上的神情。他方一抽手就问:“王太医,我觉得身子已然大好,为何还是要服药?” 王献想起萧玦的吩咐,眉目闪烁道:“娘娘受冻,底子有亏,这是养身子的汤药。”他低着头,生怕叫温静则看出什么端倪来。可耐不住温静则竟然识得其中几位草药:“可是这帖方子中的天门冬,玉竹,女贞子三味药明明就是补阴安胎所用的药物啊!” 王献惊愕,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廊间传来萧玦几声笑意,他穿一身洁白而明朗的白色棉服,内紧外松十分合身。整头黑发用上好的白玉冠半束,垂下几缕长发随意散落在背后。温静则险些就要认不出他来,惊叫一声:“皇上?!” 萧玦眉目含笑,朝她点头道:“你既说了那三味草药有补阴之效,还问什么呢?王太医的医术算是太医院里数一数二的,放心就是。”他走近,王献和愫蔻便默默退出去。 温静则拉着萧玦的手,叫他坐到床边。半身攀在男人宽广厚实的背上,偏头用手指绞弄着他的碎发,眼睛里像是星光灿灿:“皇上今儿这身打扮是要去做什么?” 两人的体温交叠在一起,似暖似寒。萧玦抓住她作乱的小手,对上温静则一双美目:“今儿别处都热闹着,朕不忍心看你一人冷清。外头灯市热闹,想来你喜欢。” 他说完,定定的不动,脸上笑意渐深。温静则看见萧玦的眼睛里倒映着一个小小的自己,心中倏动。猛抱住他在唇上亲了一口说:“您说真的?!”问罢,不等萧玦回答就掀开被子下床翻找衣裳说:“您可真是臣妾的好皇上!!皇上,您瞧臣妾穿这件如何?” 萧玦无奈失笑,伸手将她拦腰抱回床上。扑倒一顿“教训”,温静则才算是冷静下来。 捂着嘴,把头埋进被褥里含含糊糊地嗔怪:“皇上~你别咬了!臣妾嘴巴疼~”她软声撒娇,叫人浑身都骨头都听软了。萧玦干咳着拉她起来说正色说:“不许闹了,过这个时辰朕说不定就改变主意,不带你出去了!”他半带着威胁把温静则扣在怀中,享受着温香软玉在怀的舒畅。 这一招管用,怀里的小人瞬间就不再胡闹。叫愫蔻进来伺候着洗漱更衣。 夜幕低垂,宫外萤火烁烁,小街上贩夫走卒,小摊货郎络绎不绝。欢声笑语伴随着叫卖声,一切都嘈杂里洋溢着人味儿,真实又平凡质朴。温静则穿着绯色的团蝶百花烟雾凤尾裙,穿梭在人群中蹦蹦跳跳的活像一位坠落凡间的仙子。她腰间的璎珞来回摇曳,碰撞出清脆的声响,伴随着温静则“咯咯”的笑声,就像是某种乐器在人的耳边演奏。 萧玦宠溺的跟在后头,看那丫头一手糖人一手花灯的在人群了来回蹿跑。 片刻幸福弥留在心间,经年不忘。 “皇…………”温静则凑过来,连忙改口,带着七分娇羞,扭捏着唤了声“相公。”她将方才买来的木簪献宝似的递到萧玦眼前说:“你瞧,这个好不好看?” 萧玦接过,煞是认真的左右端详。随后五指紧握住木簪收到背后:“你既买了,不如送给为夫?”他眉梢上调,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央勾起温静则的下巴。 意料之中,一抹娇红缓缓顺着细嫩的颈脖爬上她的双颊,温静则难为情地撇开头。结结巴巴的说:“这本来就是买来送…………送给你的。你……可喜欢?” “你送的,都喜欢。”萧玦的手,放在他的发顶。他执起温静则微微泛凉的柔夷,向前走。 温静则沿街一路吃喝,玩的不亦乐乎。曹裴胆战心惊的跟在后头提醒说:“圣上,戌时了,再不回去就该惊动太后娘娘了。”他吃了萧玦的一记刀眼,悻悻不出声了:真是出力不讨好,太后娘娘若是发现皇上带着温小主出宫厮混,自己少不了要挨一顿板子,哎呦喂~可是愁死人了! 他正走着神,前方路口涌来一群巡演戏班子,人潮从四面八方涌来。只是一个眨眼,温静则的身影就消失在萧玦的视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