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她没吃早饭,就连祁竞已经帮她准备好的鲜榨果汁她也没喝,只喝了两杯咖啡就出了门,被祁竞知道肯定要不高兴,在穿鞋子的时候安然的这样想着,却还是没有作出改变。 安正宇已经等在邵欣瑶那里了,他今天似乎并不需要去上班,坐在沙发里一副耐心十足,就是要等到她的样子,而安然一到,迎接她的就是冰冷到了极致的脸孔,目光中也同样看不到半点温度,反而都是埋怨和责怪,甚至恨意。 安然毫无委屈的全然接受,这一次,安正宇的情绪倒是十分正当的。 收购了安然手中股份的那个财团是别有居心,最终的目标或许就是吞并安氏来作为他们攻占亚洲市场的第一步,有关于这个很有来头的神秘财团之前艾伯特就曾经暗示过安然,安然算是一早得到消息,甚至早于国内的所有人,所以她如今的行为也可以算是,明知故犯的。 “你就是想毁了安家,自己做不到就去做别人的帮凶,安家到底欠了你多少你要这样咬死了不放,比恶狗还难缠!”大约是真的气极了,安正宇不惜口出恶言。 之前他的如意算盘打得有多响,现在就有多么愤怒,不光是到了嘴边的肥肉就这么飞了,而且还是飞到了敌人的嘴里,讽刺挖苦都是轻的,现在的安正宇真的恨不得把安然千刀万剐。 这就是她父亲的本来面目,和他的内心终于保持高度一致,都很丑陋自私,无勇无谋却想的很多很美好,以前是有安老爷子带着他把握着安氏的主体脉络,哪怕走得慢一些也终究是走在对的路上,可现在安老爷子死了,原本一直被他拉在手里的绳子就此松开,安氏的命脉落在了安正宇身上,未来,安然几乎可以想见。 安然是不怕安正宇的,不光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还因为她很清楚,安正宇根本就是纸老虎,还是又蠢又笨的那种,安老爷子太清楚自己的子女有多大的能力,所以迟迟不放权,却换来安正宇的心怀不满,现在安老爷子去世,终于可以放开手脚的安正宇踌躇满志要做一番大事业,第一个就把主意打到安然身上,愚笨又天真的想法。 “安家对不对得起我我们的心里都有评断,你知道我和妈妈在这么多年里过的都是什么样的日子,你的妻子来过多少次,又做了多少事情,还有安家的其他人,你要我一一说明吗?你是真的不了解还是在装聋作哑你自己心里清楚。” 其实安然是不想来的,这样的对话有什么意义呢,她根本连回答都都不屑于,大概是安正宇需要一个发泄的渠道,或者他真的天真的以为只要他大吼几句,就能改变已经既定的事实? 只是既然安正宇逼着她来了,总不能只有他一个人在说,安然听过安老爷子的道歉,现在,她突然也想听听,安正宇会怎么说。 “在这种情况下你觉得我会拿自己当安家人?我会不恨你们?我的样子很像圣人吗?”一边说安然一边勾着嘴角笑着,轻描淡写的语气神态,对比安正宇的愤怒,四两拨千斤一样的充满讽刺,于是就变成了火上浇油。 “这就是我的女儿,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后半句安正宇是对邵欣瑶说的,那个今天从头到尾沉默,明明是当事人却始终只能站在旁观角度的邵欣瑶,终于在这一刻被安正宇想了起来,可也只是为了批判。 当初安正宇需要一个孩子,于是他找到邵欣瑶,让邵欣瑶爱上他并且给他生了一个孩子,可如今安正又说,这个孩子不是按照他的要求活着,于是就成了邵欣瑶的罪过。 “早知道这样当初我就不应该让你出生,这就是我这辈子犯的最大的错误!”和安老爷子不同,安正宇没有半点歉意,反而觉得只要安然做出不符合他立场的事,就是安然对不起他,自顾自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并且心安理得。 “坦白告诉你,没有那些股份,想让我娶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做梦去吧。”这是安正宇最后的杀手锏,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似乎终于从盛怒中回归了一些理智,也挂上了笑容,轻而易举的递出刀子,精准无误的捅在了邵欣瑶的身上。 那确实是她的美梦,早在安正宇的妻子还活着的时候,邵欣瑶是连想都不敢想的,只要偶尔安正宇能过来看看她,哪怕只是陪她一起吃个饭,邵欣瑶就已经很满足了,如此卑微的爱,并没有换回哪怕是一丝一毫的怜惜,或者是同情。 邵欣瑶的脸色已经苍白到看不见一丝血色,她看着安正宇,眼神中是安然不忍心,也恨极了的祈求,她在祈求一份爱情,用始终跪着的姿态去面对安正宇,会被人瞧不起,其实也在情理之中。 似乎很满意邵欣瑶的反应,安正宇的笑容多了真心,残忍到极点,他现在的做法就好像他的妻子,或者安家的其他人那样,以伤害邵欣瑶为乐,只是他比他们还要更胜一筹,因为他是安正宇,是邵欣瑶爱着的人。 似乎终于完成了自己的反击,安正宇离开了,大门被关上时所发出的声音让邵欣瑶整个人都瑟缩了一下,眼神从期待到恐惧,满满变成绝望。 将这一幕完完整整收入眼里的安然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很少会有这样的时候。今天这场谈话看似是她和安正宇之间的对弈,但事实上邵欣瑶才是那个最受伤害的人,就连安然都站在了她的对立面上,邵欣瑶只有她自己,她爱的人,她的女儿,都没有给予她任何帮助。 “你也走吧。”如同嚼蜡一样干瘪而无味的语气,邵欣瑶要求安然离开。 这样的事以前也不是没有过,邵欣瑶气急了,对安然说滚说让她立刻消失之类的,并不是第一次,但安然却感觉这一次有些不同。 心里的一丝焦躁和不安让安然没动,邵欣瑶的状态有点不对劲,可还没等安然该做些什么的时候,邵欣瑶突然爆发,她旁边没有别的,只有一盏落地台灯,还连着电,但邵欣瑶也没理会,直接抓起台灯就向安然这边掷了过来。 电线被扯断了,可见邵欣瑶用了多大的力气,但她就算用尽全力也没能将有些分量的台灯扔出去太远,只在她脚边摔了个粉碎,她在一片混乱中对安然歇斯底里的大喊:“我让你滚蛋你听不见吗?你爸爸说的对,你这个孽子根本就不应该出生,我的一切都被你毁了!全都毁了!” 她疯狂的喊叫,摇晃的动作让邵欣瑶原本梳好的头发全部散落下来,安然默默的看了一会儿,让邵欣瑶所说的话一点点在自己心里吸收,无论邵欣瑶是不是失去理智之后的口不择言,可有些话听得多了,就容易当真。 这才是熟悉的邵欣瑶,安然终于按照她所希望的那样离开了,身后有哭声,但安然的脚步并没有停顿。 安然回到公寓的时候祁竞还没回来,她去浴室洗了个澡,花的时间是平常的两倍还多,然后等她出来的时候刚好祁竞推开门进来,安然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对他说:“回来啦。” 就好像白天没有发生过任何事那样。 “你这是刚起床?”不怪祁竞,实在是安然的状态太容易让人误解。 “没有,中午起来的刚刚出去一趟,我们晚上去吃烤肉怎么样?”安然好像十分随意的提议着,对于她去了哪里并没有太多解释。 “好啊,那我就不换衣服了,你吹吹头发我们就直接走。”果然祁竞也没多想,很自然的就被安然的话题带走。 在祁竞面前安然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倒不是她故意隐瞒,而是有些情绪在长年累月间都会变得麻木,那是安然没办法控制的。 吃烤肉的时候祁竞提起过几天的圣诞节,然后安然就想起前几天南希打电话过来时也同样提到,还因为没办法和安然一起过而哭了一场,一边哭一边说想她,听得安然好一阵心疼。 她正想着,就听到对面的祁竞说:“我们应该是要加班,圣诞节的特别活动,估计得到下半夜才能结束,所以可能不能陪你了。” 祁竞很愧疚,不管这个节原本的意义以及国外的传统庆祝方式是什么,反正在国内就是小情侣要约会的日子,简直就和情人节差不多了,所以对于自己没办法陪安然一起过节,祁竞觉得有些自责。 其实安然根本不在意这些,什么哪一天是什么日子应该和什么人在一起,只要想每一天都可以,她这样想着就也这样说了,但祁竞深陷自己的情绪不可自拨,安然越是表现的理解包容就越让他觉得愧疚,不过也就是因为这个而让他突然有了灵感。 只是这个提议祁竞暂时没有对安然说,他需要提前安排和计划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