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在半夜停了。
杏树上的花骨朵也绽放了几朵,花瓣与花蕊中芯点缀着几滴雨珠,晨光熹微的光照射,很是妖艳。
早饭就是昨夜剩下的野菜团子,阿祉随意吃了几口,便重复着‘阿祉’的每日所做。
在她扛着锄头,提起昨日被她嫌弃的药种布袋,刚踏出院墙,就见老太太一挎着竹篮,拿了把镰刀同她一块出门了。
“奶奶,你……”阿祉着实诧异。
老太太沧桑的脸颊隐现出一抹不自在的浅笑:“走吧,趁着今日无雨,把种子种下。”
老太太非但没有怪她昨日没有把种子种下,还跟她一块出门,这就有些怪异了,阿祉不免多留了个心眼。
地里的杂草与枯根在昨日就被清理干净,就挖小槽把种子放下去,再铺上薄薄的一层土即可。
脚下的布鞋被厚厚的泥土宠幸,阿祉用力蹬了蹬,一大块泥掉下,脚上终于是轻松了不少。
此时,老太太递来一个水囊:“阿祉,喝点水。”
阿祉有些受宠若惊,要换着以前,哪里会有这个待遇。
“奶奶,你先喝。”阿祉推攘。
“奶奶喝过了,”老太太依旧笑得灿烂。
阿祉自是不好再拒,接了过来,就抿了一小口。
看着老太太由心散发的笑意,阿祉的心眼重了一点,这老太太不会是……
阿祉喝过水后,两眼的注意力便放在了昨日‘阿祉’昏倒的,今日已种下了种子的地方。
阿祉感慨万千,心里喃喃:命运弄人啊,我来了,你走了。不知你又会到哪里去,是否又是和我一样,住进了别人的身子,开启新的人生?又或者,这本来就是我的身子,我回来了。你走了,回到你原来的身子?
阿祉摇了摇头,不去多想,扛着锄头转身。
老太太眉眼浅笑,以往的怒意横生,到如今的眉眼慈爱,让新来的阿祉有些摸不着头脑。
“阿祉,咱回家,”老太太早已挎着竹篮,竹篮里是她在田坎边挖来的野菜。
“是,奶奶,”阿祉走在她后边,看到的是一个弓腰驼背,头发花白的小老太太。
不过是一个五十的老人,在这靠着黄土地刨食生存的世道,就已是一个七十岁的面貌啊!
走过似羊肠小道的田坎,来到了稍微宽敞的小路,老太太有些累了,便坐在一块青石上歇息,还伴着些许急喘。
阿祉把锄头立起来,下巴颏轻轻抵在锄把上,又低下眸子看了双手,又枯又黄又消瘦,活脱脱的像泡椒黑爪,掌心里老茧数不胜数。
她蹙眉,目光从掌心移向了别处。
金光闪闪的阳光下,漫山遍野的枯木逢春,万树吐芽,群蜂飞舞,彩蝶迎风。
一片又一片绿油油的麦田,那麦田里有几个约摸五六岁的小童在放纸鸢,纸鸢在空中飞舞,迎合着风,高高在上的纸鸢看上去美艳绝伦!
就只是远远看去,小童身上的衣衫就很华丽,听闻那清脆嘹亮的童音。即便身上都被泥渍染脏,依旧笑得那么开心。
以及马路牙子上停着的豪华马车,一张矮桌,两个矮凳,分别各坐了一对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