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成,战将,耳朵何其灵敏。
街旁,柱子后,露出三朵白花,有个女子说话的声音清晰传来∶“她哪怕是故意的,也与我无关。”
他眉心一跳,看向马前娇弱女子,终于想起她哪里眼熟。
——和他的未婚妻李时月,长得有点像。
心头无名火起,慕容成冷喝∶“李时月!”
时月被吓了一跳,探出头——她都躲这么远了,这也能和她有关系??
慕容成眼里仿佛要喷火,简直看她哪里都不顺眼!
时月从柱子后走出来∶“怎、怎么?”
她是真的不知道怎么了,为什么慕容成看起来这么生气?
这堆人聚集的地方旁边刚好是个两层的茶寮,此时楼上凭栏处坐着一个男子,他在听到时月的声音后朝下望去,眼里顿时盛满冰雪。
慕容成看着她一脸无辜,阴沉道∶“你真是不知悔改!”
“我怎么不知悔改了?”时月反问。
慕容成握紧马缰∶“你自己清楚!”上次也是这样,为了在他面前表现,不惜弄伤了另一个女子的脚。
慕容成对李时月这个未婚妻,真的从头到脚都厌恶!
在他眼里,肯定是李时月威逼庶妹拦马,然后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出来“救”妹妹,再表现得姐妹情深,就又可以借机对他说一些不知羞耻的话!
慕容成脑补得有理有据,所以看李时月一脸无辜,更笃定她在装模作样。
“我不清楚!”时月莫名其妙∶“心里有什么想法,你就光明正大说,一男子汉大丈夫,搁这内涵谁呢?”
“你……”慕容成没想到,她居然敢反呛回来,你了半天,摔手∶“不知羞耻!”
“我不知羞耻?”时月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
“我是站在路边不知羞耻呢,还是无缘无故被你骂不知羞耻?”
“再不知羞耻比得上您?纡尊降贵在濮阳街头,当众骂你的未婚妻?”
宁君府和丞相府这桩亲,在濮阳城里不是什么秘密,慕容成脸上青青白白,被指指点点以后,变成了墨汁色。
茶寮上,那男人嗤笑出声,仿佛在笑慕容成跟女人吵架还败北。
还含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愉悦。
“殿下,属下要不要……”赤金询问,他怕李将军的妹妹受欺负。
慕容野摇头。
楼下,慕容成翻身下马,单膝跪在差点被撞到的女子身前∶“撞伤了?”
李燕玉一呆,摇摇头,手一直捂着脚腕,那里已经肿起来了。
她软得像小白兔一样,和那个单手抱一大盆花,还能中气十足和他对骂的女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慕容成余光看见,在他接近这女子之后,李时月突然安静下来,呆呆望着。
心里竟冒出报复快感。
他轻柔地抱起地上的人,放在马背上∶“我送你回去。”
李燕玉惊讶极了,下意识看向时月∶“姐姐……”
慕容成翻身上马,刚好将她圈在怀里。
他冷冷地看了李时月一眼,调转马头∶“驾。”
手下的人随着慕容成离开而离开,热闹的街头重新安静下来,围观的百姓一哄而散,却没有各自回家,而是慢腾腾在附近磨蹭。
——未婚夫当众抱着庶妹走了,他们想看李家嫡姑娘的反应。
脸色一定精彩极了。
银杏都快哭了∶“姑娘……”
时月觉得棉花抱久了有点重∶“帮我拿一下。”
“姑娘……”银杏接过去,眼泪扑簌簌落了下来∶“奴婢回去告诉夫人,宁君世子太欺负人了!”
围观的人掩着嘴巴笑了起来,今日的见闻足够他们半个月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茶寮上,慕容野双手撑在栏杆上,看着楼下李时月的身影。
时月和银杏两个女子势单力薄,又刚被宁君世子羞辱过,有些地痞流氓搓着手围上来∶“嘿嘿嘿,美人儿,世子不疼你,我疼你啊!”
“我送你回去,顺便见见岳丈大人,如何?”
时月将银杏挡在背后,露出厌恶的神色。
几个地痞搓着手接近她们,如此貌美的贵族小姐,平时可真不多见……
忽然,他们被人从身后扼住咽喉,痛吟都来不及发出,双双倒在地上。
赤金凶神恶煞∶“滚!”
地痞见他功夫了得,立马连滚带爬跑了。
楼上,慕容野下意识正了正玉冠,又觉得自己似乎太重视,摆出云淡风轻的样子。
赤金对李时月行了一礼,笑着示意楼上。
时月抬头望去,一袭金边黑袍的太子站在栏杆边,一副睥睨众生的冷淡模样。
赤金笑着说∶“殿下请您楼上一叙。”
时月收回视线∶“我哪有资格和殿下一起喝茶呢,刚才的事请赤金大人替我多谢殿下。现在天色已晚,我们就先回去了。”
说着,拉起银杏就走。
茶寮上,慕容野嘴角的弧度慢慢放平,然后往下耷拉。
赤金走上楼梯,把时月的话复述了一遍。
慕容野肉眼可见地不高兴起来。
刚才慕容成和李时月对视、对话的一切细节重新浮现在眼前。
她表情丰富,言语犀利,生机勃勃。
慕容野手背的青筋暴起,喉头一滚。
很好,很好……慕容成回来了,连他的面都不愿意见了。
.
时月真的冤枉。
她不是不愿意见太子,她是不觉得有什么必要见太子。
太子吧,只是在负夏查案时有几面之缘,也说过几句话。
但时月觉得和他是没有交情的。
她摸摸后脑勺,心里莫名其妙问了一遍自己:“真的没交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