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十二点三十五。
老赵新买的二手车抛锚在了半道儿上。
他今天傍晚的时候,突然被出差的老板一个电话叫了出来,临危受命往隔壁市送个文件。当时天色已经晚了,老板急着要文件,下一趟高铁还得等两个多小时,算了算时间,自己开车去可能更快点,于是老赵就开着他新买的二手车出发了。
没办法,贫穷。
毕业四年一事无成,新工作要满城跑业务,得有辆车,而他也就只能买得起二手车。
本来他是打算送完文件,在隔壁市直接睡一夜的,赶第二天早上再回去。这个情况,公司给报销宾馆住宿费,还有过夜出差补贴,想想也就抵消了大半夜奔波的惆怅。然而谁又能想到,公司那边临时又有急事,让他次日早八点准时拿着项目提案去见个客户。
提案资料在家里放着,还得进行修改,时间太紧,老赵只能连夜再赶回去。
结果他的车在路上无缘无故抛锚了。
怀着满腹难受和无奈,老赵下了车,准备拨打汽车救援电话。
站在这深更半夜荒山野岭的高速公路旁,举目望去连个人影都没有,路灯以外的世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明明是闷热的八月,刚刚车里还开了空调,下了车之后,居然觉得外面比车里头还凉快。
忽然,一阵不符合夏日燥热劲儿的阴测凉风吹过。
老赵一个激灵,莫名觉得瘆得慌。
大半夜的,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突然来这么一下,老赵吓得赶紧掏出来自己钥匙串儿,手握紧了上面一个叠成三角形的符箓,双腿哆嗦,嘴里振振有词道:“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大晚上的,我车停在这儿也是没法儿,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们可千万别靠近我。我不是怕你们,我兄弟可是天师,特别厉害的那种半仙儿……”
可能是暗示起了效果,也可能是手里头的符箓起了作用,少顷,老赵渐渐平静了下来。
但他却一直没敢放下叠成三角形的符纸。
又过了片刻,汽车救援的人终于来了,拖走了他的车,还把他顺道捎到了市中心。
到了市中心,街上高楼林立,灯红酒绿霓虹闪烁,夜里来往的行人不少,老赵终于稍稍安心,站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至于他的二手车,则被拖走去检查维修了。
上了出租车,老赵特别自来熟地嚎了一句:“师傅,咱去天博!”
司机师傅回头:“哪儿?”
“天博!”
老师傅疑惑:“我开车快十年,怎么没听说过这地方?”
“甲戌路16号后面巷子里的天师博物馆啊!”
师傅笑了:“这名字听起来可真有点意思,我听说过首博,听说过世博,听说过煤博,还真没听说过天博。甲戌路16号我也知道,不过我倒不知道那儿后面巷子里还有个博物馆,要不咱们导航,跟着定位走?”
就是因为导航上找不到这破地儿,老赵才站在路边拦了半天出租,不然他就手机叫车精准定位了。知道这地方的人不多,万一叫到的司机师傅去过,也能省点事儿,不然大半夜他还得自己走过那些七绕八绕的巷子,离主路还怪远的。
不过今天的他显然没有好运气,司机师傅并不知道路。
也是,去过那儿的人,大部分都是那方面倒过霉的,这世间的大多数人,都还是一头扎在科学道路上的。
这是好事。
老赵想了想:“这样吧,师傅您给我放到甲戌路边儿上就行,我自己走过去。”
师傅点头应道:“那也成。”
.
抵达目的地是二十分钟以后。
从市中心过来二十分钟的车程,对于靖城来说,还处在繁华地段。
老赵付钱下了车,搓搓胳膊,边往巷子里走,边掏出手机给他朋友打电话。
这个时间,他倒不怕吵到这个友人,因为据沈衮本人说,他这段时间都是夜里活动,已经很久没见过太阳了。
电话响了一阵,快忙音了,那边才有人接听。
沈衮的声音一如既往,一听就十分欠揍:“忙,有话快说。”
老赵跟他熟了,知道他性格向来古怪,也没在意,解释道:“兄弟我跟你讲,我今天都快倒霉到家了,先是大晚上boss喊我去隔壁市给他送文件,送完文件还以为能歇一会儿结果公司又……”
他这还没开始念叨,那边沈衮就不耐烦地打断了他:“重点。”
老赵赶紧一口气说道:“我感觉好像碰到脏东西了我今天能去你那儿一趟你能给我解决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