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清清微风如天地间第一个苏醒过来的家伙,自由无忧地四处徜徉。天地轻盈,山河妩媚,清晨,最让人心神荡漾。待那清风吹进一户不大却精致温馨的宅院时,它仿佛是看到了什么让它惊喜的东西,连连兴奋地转了几圈,然后才悄悄地蹑手蹑脚地钻进那人的长发里,轻触他的脸颊,尽量慢慢地,但最后,还是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那个人。倏忽一转,便到了远处。
因为有人过来,要叫醒他了。
“衔意?”
“衔意?”
女子见男子怎么都叫不醒,狡黠的秀目如月一弯,便猛地俯下身去,在马上就要贴上男子的脸时堪堪停驻,最近距离地猛盯男子的脸。女子坐在床边,保持这样俯身的姿势,眼也不眨地盯了男子的脸好久,男子依然没反应。女子腰酸背痛,很是愤愤地捏起了男子的脸。
女子脱掉鞋子,将双腿也放上来,趴在男子身边,上半身附在男子胸膛上,看着男子发起了呆。女子的三千青丝铺在男子的脸颊上脖颈上手臂上胸膛上,缠绵而柔软。
“胭脂!胭脂!”
女子的额间双眉中央突然泛起了妖艳的粉红色雾气,女子闭上眼睛,紧咬牙关,痛苦地面目狰狞。
女子赤脚下地,逃离了男子,退到了离男子最远的角落,痛苦地痉挛不止。
“将画中仙带回来!你别忘了你不是林之青!你若是敢为了他背叛我,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女子猛地睁开双眼,那双眼瞳已化作粉红色,比起人类的眼瞳大了两倍不止。
兰廂的声音依然响在天灵中……女子五体投地地跪下,声音沙哑低沉而颤抖……
“祖爷,小的不敢忘,小的只是,画中仙,画中仙他,不知何故,最近愈发嗜睡,小的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你担心他?你是胭脂魑,你与他朝朝暮暮地相伴,就是在害他。你无形无本,披着林之青的皮,损耗地是林之青的灵气。待林之青的生力将要枯竭时,你就会不知不觉中吸取画中仙的灵泽。近妖者魑,再这样下去,你会将他同化,你难道真的想见到画中仙变成如你一般低贱丑陋的妖物吗。”
女子双瞳颤抖,总是不点而朱的红唇刹那间失去了艳色,苍白的可怜。
女子依然俯身跪在地上,那头浓浓的青丝倏忽间化作了粉色,又似乎粉色褪尽只余凄白。
“不……不能……我不能让他……”
“快将他带回来,你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
女子深深蜷缩了起来,如万丈深渊般冰冷暗淡绝望的声音缓缓流出:“小的,知道。”
瓷音御剑于前,薛曲跟在后面。瓷音飞得极快,薛曲跟的很是吃力。谦谦与三秋护在薛曲两侧,胆战心惊地看着他一会儿猛地坠下去,一会儿猛地极速升高,一会儿朝右撞,一会儿向左撞。
薛曲愤恨地看着脚下的剑,第次冲瓷音大喊:“什么破剑!你是不是故意给我一把破剑!喂!我问你话呢!”
瓷音突然停了下来,谦谦与三秋齐齐咽了口口水。
薛曲差点撞到瓷音,为了躲开,薛曲猛地旋身一转,脚下的剑没跟上他的速度,掉了下去。薛曲在空中停顿一刹,便也跟着坠了下去。
谦谦与三秋吓得鬼脸一会儿青一会儿黑,呆怔了一下后,立即俯身而下,欲接住他。
瓷音藏在大袖中的手结了个印,那柄剑便极速升空而来,嗡鸣地在薛曲身边绕圈。
薛曲见状即刻抓住剑柄,瓷音又结了个印,剑猛然间带着薛曲向高处飞速而去,薛曲还没反应过来,便消失在了天幕之上。
谦谦与三秋目瞪口呆……
谦谦深深喘了口气,不敢置信道:“这是,将天,捅了个窟窿吗……”
瓷音没有回头,在三秋欲对他说些什么的时候,薛曲已踩着那剑飞了回来。
谦谦与三秋立刻凑了过去,“殿下……”
薛曲心有余悸地看向瓷音的背影。
瓷音的声音幽幽传来:“那剑是我在冥界买的。”瓷音说着微微侧过脸,斜眼瞥向薛曲。
“可花了我不少钱。”
薛曲没有作声。瓷音转过头去,继续幽幽道:“铸剑的人采集地是十八层地狱之下的原材料,这天地之间,也只有它,配你最为合适。”
薛曲不解,“十八层之下……”
三秋有些凝重,“是魔窟。”
薛曲看向三秋,“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无法消解消融的阴气邪气等皆会流向魔窟。”
瓷音继续飞行,薛曲三人跟上,薛曲飞到瓷音身侧,沉默良久后,开口道:“这是魔剑吗?”
瓷音眼中轻蔑,一边嘴角勾起,“怎么?怕了?”
“它叫什么名字。”
“一念。”
天色渐渐暗下来,看着脚下的无极门,薛曲停下,准备落地。
但瓷音却是直接飞了过去,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薛曲立刻调转方向跟上去,不解道:“不是要来无极门探听虚实吗?为何不停下?”
“若是只为这,我何必带上你这个麻烦。”
薛曲拳头紧握,“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二殿下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