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六片花瓣(1 / 1)今天也有烂桃花首页

宁老太太和她心肝宝贝女儿聊了半晌。到了晚间,她不得不劝女儿回赵王府,以免真的得罪了赵王爷。无论陈国公战功多高,赵王爷都是名副其实的皇亲国戚,得罪不起。宁静兰依依不舍地走了,宁老太太免不得长吁短叹了半晌。见此,邱氏松了口气,转身便去捉女儿。    宁姽婳终究还是没躲过,不得不随母亲研习起了掌持中馈之际。好在她穿越前数学不错,又在现代经历得多了、心思活络,学得很是顺利。邱氏只道女儿天生聪慧,惊喜之余,对她的看管也就松懈了。不料宁靖河转头便要带女儿离京半年,陛下竟也准了假。邱氏担心之余,又整日拘着女儿问这问那,唯恐她心思野了,日后不好婚嫁。    却说那宁娉婷出嫁已有半年,姐妹二人通信频繁。宁姽婳知晓宁娉婷虽始终未与夫君同房,明面上却颇受宠爱。因此,宁娉婷这新妇也就也得了公婆的宠爱。王妃甚至已将部分管家权利交予了她,教她只管大胆去做,出了事婆婆替她担着。宁姽婳松了口气,稍稍放了心,却也始终对那姬启恩耿耿于怀。    她穿越十一年有余(虽说她年后便是十三虚岁,实际也不过十二周岁出头),竟从未离过京城,也算是穿越女中的一朵奇葩了。过了年他们便要出发,她不知父亲为何要带她出京,甚至不知父亲要带她去何处、又要做什么。宁靖河专门敲打了府中下人,三令五申,教他们务必瞒住小姐离府的消息,不可让任何一个外人知晓。父亲口风这样紧,反而挑起了她的兴致。    然而,她再如何也未想到……父亲竟会将她,带到了那里。    *    无论年后如何,年也是照样要过。邱氏带了宁姽婳,将过年一应事务打理妥当。宁姽婳虽不甚情愿,到底还是认认真真地做了。她也是想通了,她到底已不是小女孩儿了,再过两年行过及笄礼便可许配人家。再如何,也该让母亲放心些。    验过了收来的年例、祭祖的一应物件,她随母亲进了库房,挑选礼品。宁姽婳也是初次进府中库房,不由被那诸多财宝晃花了眼。邱氏不由取笑了她半晌,而后再一一教她如何品判物件好坏、不同等级的人家该以何等礼品、礼节相待,一说便说了半日。宁姽婳听得认真,不时质询诘问,终是懂了个通透。邱氏满意非常,特意拣了套圣上赐下的首饰与了女儿,以示嘉奖。    除夕,宁氏一族的祭祖仪式办得格外宏大。宁靖河德高望重又深得圣宠,他们一房所要担的事务自然也就多了。祭祖之时,宁姽婳刻意寻了半晌,竟始终未寻到师父踪迹。    仪式过后,邱氏带了宁姽婳与一众妯娌攀谈。宁族内部素来和睦,几个婶婶上来便调笑了宁姽婳半晌。宁姽婳也不害臊,直接调笑了回去,而后便与她们笑做了一团。谈笑间,她故作不经意地问宁靖焰的嫂嫂叶氏:“怎不见靖焰族叔?”    叶氏一怔,叹了口气,道:“靖焰去了边关了。也是,他一身武艺,留在京中也是浪费。”    “靖焰去了边关?”邱氏也是一怔,“怎未听靖河提过?”    叶氏摇摇头,低声道:“我听闻,他并非普通将士……我们心中有个谱就是了,不可过多宣扬。”    宁族世代为官,族中妇人虽也有多嘴多舌的,却也知道分寸。如今族中子弟宁靖河蒙受圣宠、功名赫赫,族长宁贵泽反而屡屡教族内不可骄奢、莫惹事端,以免乐极生悲。这帮妇人虽难免对邱氏有讨好之意,却也不求她真替她们某些什么福利。    恰在这时,宁贵泽沉着脸走了过来,沉声道:“你们胡说些什么?焰儿去了边关为国卖命,你们却在背后多嘴多舌?”    如此景象,一群妇人却笑作了一团,道:“族长大人莫要误会,我们这帮小女子(老妇人)不过胡说罢了,哪敢多嘴?”    宁贵泽依然满脸严肃,宁姽婳咯咯笑着从堂姐身后钻出来,脆生生喊了句“叔爷爷”。宁贵泽素来宠爱这个侄孙女,终于没绷住,“噗嗤”笑出了声,诘问道:“我这个族长还有没有威仪了?嗯?”    一众女眷齐齐道:“没有!”    宁贵泽失笑,摇头道:“唉、唉,如此,我这个老头子还真是失败啊。”    宁贵泽却是宁姽婳祖父宁贵诚的弟弟。虽未能承爵,他却颇得族人信任。前任族长宁贵泽阵亡时,宁靖河年方十五,便央求叔叔担了族长之位,自己一头扎进了战场。宁贵泽本不喜欢这个侄子,后见他一介少年浴血沙场,倒是转而对他赞赏不已,连带着爱屋及乌,对他儿女也疼爱有加。他虽一生未得一官半职、性子又诙谐,却是在宁族风雨飘摇时除了关键作用的。因此,虽然宁氏一族中任一小童都敢与他调笑,他却真真正正是在族中说一不二的。    虽然如此,他属意的下一位族长却是个闷罐子。宁族是武学世家,这位宁靖业却是个读书人,而且颇有些文名。宁贵泽正和女眷嬉笑,宁靖河与宁靖业却在这时走了过来,并将他拖去了一边。宁姽婳心中隐隐有些预感。看三人口型,他们似乎在说“婳儿”。    宁姽婳敛了心中异样之感,转头,又与女眷笑作了一团。宁禹明正和堂兄弟玩闹,她看了几眼,不由低笑出声。无意一瞥,她似乎窥见有什么泛着银光,细看却又不见。似乎……是一个堂弟书童身上的?    她漫不经心多看了那书童一眼,心下陡然大惊。不顾面露讶色的一众女眷,她迅速弯腰,竟生生扯坏了裙摆,而后抬步直直冲向弟弟。冬日,女子一向裹得多。她因习武,身子格外强健,也就穿得轻便,跑起来格外迅猛,邱氏根本拦她不住。不过瞬息,她冲至弟弟身侧,一掌直击书童手腕。书童虽下手狠厉,却到底年幼。宁姽婳心中焦急,下手几乎使了全力。书童手臂折至一边,竟生生脱了臼。那刀脱手,直直袭向了另一个堂兄。宁姽婳忙伸手去捉,那堂兄却微一侧身,拔下发间木簪,只轻轻一拨,便将那短刀拨至了一边。宁姽婳大松了一口气,忙转身,心中登时大定。终究是武学世家,那书童已然被她一众堂兄弟制服。她刚想伸手拭去额头冷汗,书童的主子自惊吓中回了神,一时恼羞成怒,伸手就要打。宁姽婳忙拦了他,好说歹说,那人才不情不愿地收回了手。    一时,祠堂内寂静无声。    一众女眷这才从方才的惊吓中回过了神。邱氏连忙上前,示意丫鬟拿了斗篷裹了衣冠不整的女儿,带她下去更衣。自己则搂了呆愣的儿子,抚着背细声安慰。宁禹明年幼,呆愣了片刻,终于回过神来,不由抱了母亲大哭起来。一旁的金氏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安慰。宁靖业沉了脸,命宁靖河带人将书童押解进官府,自己则安慰受惊的族人,主持乱局。    泛菱映葭服侍宁姽婳更衣,心中犹然后怕不已,不由道:“小姐,还好你反应快,否则小少爷今日恐怕……那书童是甚么人,居然带了刀进入祠堂,还、还专挑小少爷下手……”    宁姽婳面上波澜不惊,实则早已一身冷汗。她急急忙忙更了衣,抱了手炉取暖,心有余悸:“我看见他身上有银光……虽与银制之物在阳光下反射的光芒相近,我却是见多了刀的。那刀是把好刀,光也不同……还好明儿无事。快,我们去看看明儿,他必然吓坏了!”    果然。宁禹明一见她,便伸手要她抱,呜呜咽咽地谢谢姐姐。宁姽婳有些好笑,口中道:“男孩子家家的,哪有这么爱哭的。”手上动作却轻柔无比,心中更是庆幸不已。金氏立在一边,也是后怕不已,口中不住地道谢。宁姽婳知她真心疼爱儿子,安慰了弟弟片刻,便让她带弟弟回去。终究是受了惊,还是回去歇歇好。    见禹明离开,几个堂姐妹凑了过来。她们也是庆幸不已,这个夸她反应快,那个心疼年幼的禹明,更有脾气火爆的恨不得把那个书童挫骨扬灰。与她们说了片刻,宁姽婳总算真正定了心神,重新笑了开来。见此,姐妹几个暗暗松了口气,转开了话题。    有宁靖业和宁靖河在,众人心中有底。不过片刻,祠堂中又是一片和乐。因此,也无人知晓……    祠堂不远处,少年饶有兴致地玩弄着匕首,道:“那个宁二小姐果然胆略过人。”    身旁笔直矗立的男子沉默片刻,道:“殿下,我们该走了。”    那“殿下”擦拭着匕首,笑道:“在这魏国待了这么久,也确实该走了。只是……乌陌尔,你说你我二人,究竟能否得到这宁姽婳呢?”    乌陌尔沉默片刻,道:“殿下,您若当真倾心于她,亦可求魏国皇帝和亲。”    “可我就是……不想对那老匹夫折腰啊。”“殿下”起身,将匕首收起,笑道,“走罢,乌陌尔。”    “一个女人而已。你我二人,谁能抢到算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