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林老太太在林家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威,就说她这把年纪了,在沈晗面前也不会容忍他以如此语气说话。
骨子里的教养让林老太太没有发飙,而是态度冷淡:“什么时候长辈训话,轮到你插嘴了?”
沈晗绅士一笑,看似彬彬有礼:“外婆想要训话,也得看看场合和时间。这里大庭广众,恐怕不适合谈家事,更不适合训人。”
沈晗一而再再而三地下自己的台,林老太太脸面挂不住了。
林庭骏见沈晗对自己的外婆无礼,怒声道:“沈晗,你这是什么态度?晚辈就要有晚辈的样子,竟敢这样对奶奶说话,你的教养都被狗吃了吗?”
此话一出,沈晗当下犀利反问:“怎么,现在诸位又愿意和我沈晗攀亲了么?”
“沈晗,你少得意!走了点狗屎运就以为自己咸鱼翻身,能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吗?孰知,咸鱼翻了身,也还是咸鱼一条!”
林德雍也看不过眼了,怒气冲冲地骂道。
沈晗冷笑,“我不过是陈述事实罢了,林二爷您何必急得跳脚。”
“沈晗,今天是庭骏的大喜日子,我不想跟你扯皮,赶紧滚。”林德胜神色晦暗,沉声道。
“好说。”沈晗爽快回道,“我今天也有喜事,既然老丈人一家都来了,正好跟我们一块儿过去,就不打扰你们林家庆祝了。”
说着沈晗转向苏妘儿,“媳妇,把阿栎和爸妈带上,时间快到了,咱们得赶快过去。”
苏家三口在林家这里,也只是受气包而已,既然媳妇心疼母亲和弟弟,那他何不顺水推舟,把苏家三口带走。
苏大元正巴不得如此,他赶紧走过去扶着林茹。
似乎是担心林茹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跟沈晗闹脾气,苏大元低声说了一句:“你要是想让栎儿再挨打,就继续拿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吧!”
这老太太也不是林茹亲生的妈,她总想着去讨好老太太,可是每一次都会被老太太无视。
苏大元作为旁观者也看不下去了,这时才会如此暗示她别再做无用之功。
如果只是自己,林茹或许不会在乎,毕竟她从小就习惯了被老太太非打即骂。
但刚才儿子苏栎见自己挨打,出来相护,结果老太太对他也不留情地下重手,这事在林茹心里掀起了波澜。
看了看儿子,后者也正好朝她投来视线。
林茹心一颤,选择了沉默以对。
她不说话,事情就好办了,苏大元赶忙对着老太太赔笑:“妈,之前沈晗就让人往家里捎了请柬,我们这几天太忙了,竟然忘了这码事儿……庭骏的订婚典礼还有三个小时才开始,到时候我们再过来道喜,现在就先走了哈。”
苏大元这番话听在林庭骏耳中十分刺耳。
他想起了早先朱竹君无视自己,选择去参加沈晗宴会的事。
“走了就不用再过来了,我们林家不缺你们这号亲戚。”林庭骏语气很冷地开了口。
苏大元听了也唯有干笑。
他不想再多说,免得激大矛盾,便一个劲儿地道:“我们待会儿来、待会儿来……”
事已至此,沈晗也不打算再纠缠下去了,还想跟林家人客客气气的,不撕破脸皮把场面闹得太难看。
可是,一道苍老的嗓音忽然道:“林茹,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当初,是谁把你带回林家,辛辛苦苦地养育你长大,再供你读书、送你出嫁?”
话音一出,大家都盯着林茹。
沈晗的目光却是落在林老太太身上。
这老太婆有完没完了?
林老太太没有理会旁人的反应,她自顾自地往下说道:“当年,你妈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野女人,生下你之后没几年就不见了。是我,跟着老爷子去到那个破烂的租房,把你从垃圾堆一样的贫民窟带回来。”
“虽然你有个卑贱的母亲,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但是我始终悉心培养你、教导你……不过,贱种到底是贱种,就算我费再大的心思,也没能扭转你骨子里的劣根性。”
老太太冷漠地说出这些话。
对林茹而言,她字字句句,都属于杀人不见血的凶器。
平日里在沈晗面前不可一世的林茹,随着老太太的叙述,脸上的血色一点一滴褪去。
苏妘儿听到一半时,就已经忍无可忍。
但是出于对长辈的尊重,苏妘儿没有无礼地打断老太太。
此时老太太一说完,她就生气地说道:“外婆,即使妈有不对的地方,你也不用说话这么伤人啊!况且这么多年来,妈的心里一直很感激外婆,对外婆从来很孝顺,对舅舅舅妈们无一不尊敬,对表哥表姐们比对她亲生的孩子都好,难道这些外婆看不见吗?”
林老太太没有任何反应,冷淡道:“她那样做,是因为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仅仅是以前欠下林家的债,往后更是还得依靠林家。”
闻言,林茹的眼神也起了一丝变化。
苏妘儿却是气哭了,两眼闪着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