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起落叶在地上打着旋儿,气温正凉。
舒时手扶在阳台栏杆上已经站了许久,有种闲适的放空是容易让人上瘾的。
在树叶摩挲的细响中,复杂与未命名的情绪皆被荡涤一空,只留下清风、花草香与啾啾鸟鸣。
空间里应当是深秋的季节,昼短夜长。天色黑的很快,这会儿已是半明半暗,红霞染透了半边天。
房间里打着暖色调的灯,钟如季将一把折叠弩搁在小桌上,说:“今晚要去齐家。”
“嗯。”舒时应着转过身,看到那把弩笑了笑,“我可能用不到这个。”
“以防万一。”钟如季道。
“用弩需要一定的经验,我用不好。”舒时走过去时说。
他从钟如季腰侧抽出开过刃的匕首,歪头一笑:“不如把这个给我吧。”
钟如季颔首。
齐谐擅长远攻,带了弓箭基本不会出问题,留不留匕首都差不多,带着也只是因为习惯了。
他将身上绑着的匕首鞘拆下来,给对方系上。
舒时配合的抬平手臂,看到钟如季垂眼时的长睫。
听很多人说过钟如季不好惹,他第一次见对方的时候也这样觉得,可相处的越久他便发现钟如季身上的特质越明显。
眉眼温柔,骨子里也温柔。
“白璟在回来的路上。”钟如季眼皮一抬。
舒时猝不及防和他对上视线,有些做贼心虚的晃了下目光,“嗯,我知道。”
“我随口说的。”钟如季微微笑着戏谑道,“你刚刚说你知道什么?”
“……”舒时只顾着回答完全没想着问过程,“我猜他应该正在路上。”
钟如季嗯了声,信了他的自圆其说:“他拿到了调令,或许真在路上。”
周夕歌完成任务前特地给他拨了通讯,这也就代表着白璟渡劫成功。依白璟的性子,这会儿得是归心似箭。
“嗯。”舒时拢着衣服抖抖肩,去拉钟如季的手腕,“天黑了,现在就下去吧。”
钟如季的上衣口袋里放着通讯器,到最后也没拿出来。
他知道舒时在想念白璟,却又顾虑着这人没法控制自己。
现在的感情越深,到时候处理起来便越心如刀绞。对方不适合这种类型的任务,只能割舍一点是一点。
窗子全部升起,车内静谧。
白璟握着通讯器,手心都发了汗。
方拓从镜子中看到他的模样,心里有点不太舒服,“他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
他的语气很随意,问的却不随意。
白璟对他还有点模糊的印象,只是那时候年纪太小,记忆又全被一个人占满,放不下其他人。
他看到镜子,低低的嗯了声。
齐韩昭往身边瞥了一眼,身边人的表情似乎没什么变化。
方拓抱臂,搭在手肘内侧的手指捏紧了些。
他皱起眉,觉得自己多话,更觉得自己受原主影响太过。他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没再看白璟,也不再问他任何问题。
从诡箭到齐家也就几个小时的路程,他们的目的地是齐家,不知道白璟想去哪儿。
齐韩昭出于礼貌的必要,抽时间道:“白璟,把你要去的地址报给我。”
白璟将通讯器反扣在腿上,说:“齐家。”
齐韩昭是齐家人,具体位置不需要他细说。
有点意外。
齐韩昭舔了舔唇,等着看好戏。
白璟重新低下了头,良久才按下通讯器的拨通键。
这边的声音响了一段时间后被人接起,对面传来分辨不清的微声,没有人说话。
白璟抿了抿唇,打算开口。
里面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小璟?”
舒时立在秋风中,眼睛瞥向鬼魂们,已有人形的虚影慢慢朝实体转化,不多时便会彻底实体化。
几分钟前钟如季把通讯器交到他手里,说通讯对象是白璟,他犹豫了会儿没拨通,却在不久后接到了对面的通讯。
钟如季与舒时站在一起,身周全是虎视眈眈的鬼魂。他似乎未将这些麻烦放在心上,神态自若的提着长弓,偏头看着身旁的人。
“哥哥。”白璟出声时咬字微哑,不自觉轻咳两声清嗓。
“嗯。”舒时裹着大衣,晚风愈加大,吹的人遍体生寒,“回来了吗?”
“没。”白璟扣着通讯器的手指绷了下,轻声道,“还有些事,今晚……不能回。”
“哦,”舒时顿了顿,回头看了看东阁楼某一间亮着的房,“那你小心点,还有,我们现在在东阁楼,家里有人守着,不能回去,你也别回去。”
“嗯。”白璟应声,“结束后就去东阁楼。”
“我们等你。”舒时的声音浸着笑意,前方钟如季拉着他手腕,走的不紧不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