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可怜公主的凄厉嘶喊,让龙錾心如刀割。
他什么话也没说,俯下身去,从地上把长平公主轻轻抱起。
“你要干什么?!混帐,快快放开本宫!”
被他搂抱在怀里的长平公主,又羞又气,一边冲着他厉声喝喊,一边奋力挣扎。
龙錾仿佛充耳不闻,只是稳稳地抱着她,朝寿宁宫门口快步走去。
长平公主羞怒至极,她一咬牙,腾出尚未受伤的右手,便朝龙錾脸上用力抓去。
一只敏捷而强壮的右手,迅速扣住了她的纤纤玉腕。
“不要乱动!我知道你是长平公主,但你现在左臂受了重伤,如不早治,必然残废。你要想保住左臂的话,就乖乖听话。”龙錾话语平静,与她对视的目光,无波无澜。
“呸!你们这些流贼!话说得好听,干的却是禽兽不如之事!这皇宫之中,本是我天家居所,现尔等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还在这里假作好人!本宫宁死,也不愿……”
”公主,你就别骂了。龙伍长他们,真是来救你的。“原本一直在门口发呆的安成,快步上前,打断公主的痛骂。
”安成?是你……“
”是,是奴婢带他们带的。奴婢担忧公主安危,才带龙伍长他们,专门赶来寿宁宫营救公主。“
安成垂着头,把龙錾等人专门来救她之事,快速简略地向长平公主讲述了一遍。
同时,他嗫嚅着,小声告诉了公主,现在崇祯皇帝、周皇后、袁贵妃、昭仁公主等人,俱已为明朝殉死的悲惨消息。
公主怔怔地听完这一连串可怖残酷的消息,忽地身体一软,整个人缩瘫在龙錾怀里。
她用右手紧紧捂住脸庞,放声痛哭。那晶莹眼泪,有如开闸之洪水,从脸上哗哗淌过,把她脸上暗红色的血垢都化开了,一眼望去,有如道道血泪。
”龙錾,你,你何必救我!你就杀了我,杀了我吧!就让我随父皇,随母后、随贵妃与小妹,一起为大明殉国吧!他们都死了,我一个人苟活在这世间,又有何意义!……“
“够了!不要再说了!”龙錾终于绷起脸,沉声喝道:”我告诉你,这世界上,就他娘的没有比去死更容易的事!”
“公主,逝者已矣,再说恁多气话与伤心话,又有何益?这狗入的世道,虽然艰难险恶,但只要活下去,哪怕是忍辱含羞当牛作马地活下去,就有意义,就有价值,就有希望。如果只是白白地枉然而死,那才真是毫无意义,才是真正的什么都没有了。“
听完龙錾这番话,公主止住哭泣,她用一种呆滞的目光,木然看着他英俊却冷漠的面容。
龙錾一声轻叹,扭头对安成问道:“安成,你可知,离皇宫最近的医馆,是在何处?”
“禀伍长,离皇城最近的医馆,是外城西直街糯米巷子的吕国宾医馆。那吕医宾,其父吕直曾是天启年间的朝中御医,后因受阉党牵连,才被逐出宫去,遂在糯米巷子中开设医馆谋生。吕国宾习其家传,医术极为精湛,特别对于跌打刀伤之类,更是颇有研究,人送外号吕一手……”
“好了,废话休说,速速带我等前去。”龙錾打断他的唠叨,又扭头向手下三人道:“三位兄弟也随我齐去,先送公主去医馆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