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还是要从以预言为特殊能力的占星一族突然的消声灭迹开始讲起,”连宋咣的一声打开手里的折扇,“在占星一族消失的前一天,我与你祖父去过那里。” 夜华手持书卷示意连宋继续说,“你们是要去占卜什么?我记得你与天君从前根本不信这些的。” “我不知我父君到底卜的是什么,但我影约间听见卜鬼大师的预言,”连宋收起了手里展开的折扇,拢入袖中,深吸了一口气,吐出心中藏了多年的秘密,“‘我看见了她与云层之上的羁绊,多年以后,她将以卑弱之姿生下天族历史上最强大的王’” “你是说?”夜华有些难以理解,“莫非他是问了一个女子的命格。” “我也不确定,但那个时间点我也想不出别的了!”连宋静静的看着夜华,眸中划过了一丝让人难以捉摸到的痛意,他慢慢道,“现如今我只想知道你是如何想的!” “南国从各方面看起来都是个近乎完美的储君人选,但她毕竟还是个女儿家,阿离看着资质虽然差些,但做个守成之君应该足够了。”夜华轻轻讲出了他的想法,声音似水很是疲惫。 “如果我说,我想要当王呢!” 女儿的声音家温柔而动听,两人都回头去看她,南国缓缓的走向前去,雪白的裙摆抚过玄色的地面,下巴轻扬,如玉一般的面上不透一丝个人情绪,乌发披落至地面,却未曾与同色的地面相融,她的乌发就像光一样耀眼,走进了才曲膝给二人见礼,“父君,三叔公。” “南国,莫要胡闹!” “我说,我要当王。”她轻声重复了自己刚才的言语,“我要当王!” 夜华眯起了眼睛,“天族有史以来还未有过女帝,我的小公主,当王并不是说说这么简单。” 南国嘴角缓缓上扬,她走向自己的父君,长长的环佩碰撞在一起,发出了悦耳的声音,“那我会让父亲大人改变主意的,不过是女帝罢了,民间还在传唱着生儿勿喜,生女勿忧的歌谣呢!阿离弟弟绝对不会比南国更适合的。” 南国笑着为夜华与连宋斟满了茶水,然后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的关门退了出去。 “你膝下仅有两子,又不是同母所生,又有谁不想要这宝座,就算孩子不要,你那位房里人还盯着呢!”连宋嗅着茶香道,“小公主长大了,恐怕不会懂你的苦心。” 夜华微微垂下了眼,他从未想到过,当年被他忽视的,在九重天豪无存在感的小公主会有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夜华抿了一口南国斟的茶水,清冽却苦涩的味道布满了口腔乃至爬上心头,真实的苦楚。 其实他并不是完全没有想过立南国为储,可除却那个无缘的男婴,南国已是他和华玥唯一的血脉,如此一想,让阿离成为储君倒也是一个堪称完美的决策。 “东皇钟一战留下的痕迹还未平息,天宫正处百废俱兴之时,守成之君又哪里这么好当,坦白说,无论哪方面,南国都应该是成为储君的那一个。” 连宋慢步在各方殿宇中间,停下脚步看向灼华阁的方向。 早在数万年前,从卜鬼长老口中听见批命的判词,直到华玥腹中有了南国,以及她殿中如此密集的聚灵阵开始,他便知道这个孩子的一生终是无法平淡度过。 他曾经努力的想要改变小公主的命远,规避一切的可能,直到时间带来更多的真相,小公主渐渐长大,渐渐具有神祗本该具有的一切,或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南国卧在床上,思索了片刻后才起身,纯白色的裙摆长长的拖在身后,长长的乌发随着她的动作扬起一道道美丽的弧线,忽的侧目看向身后的人,“桃姨,把折颜爹爹送来的宝匣给我。” 桃夭从南国的小案上抱来她要的东西,南国净了手才打开这方匣子,里头装着的是她幼时的一件旧衣,桃夭认得这件衣服,“当年殿下就是穿着这身去赴宴的,然后就是几千年的杳无音迅。” 南国取出这件旧衣拿在手里,又见盒底还躺着一件与幼时同样的衣服,正是南国如今的尺寸。南国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这方匣子,然后慢慢的扬起一抹淡笑,温柔纯净仿佛一如往昔。 水君的宴席上,折颜抱着小小的南国逗她玩,“你喊她娘亲,那么要喊我什么?” 南国一手钩着折颜的脖子,一手拿着波浪鼓玩,软软诺诺的喊他爹爹,这声爹爹,一叫就叫到现在。 这是一段多么美妙的时光,南国合上了匣子让桃夭收好,或许真的会有这么一天吧!她会穿上这身衣服回到十里桃林,过着桃花源里的日子,不过不是现在。 “父君,南国要成为九重天的王,无论您如何想,南国也绝不会止步于上卿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