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小老板有什么用,刚刚不是还在骂她吗?”黄头发的网吧女老板冷笑一声,加重了手上的几分力道,把女生的手从阮蔚衣袖上扒开,拽着人径直往近处的厕所拖。
任凭这个叫关凝的女生抱着她手求饶多少遍,她都不松手,真是可笑,自己干出那些事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有这一天。
而与关凝抱团的小群体,虽然彼此算不上交心的朋友,此时却也慌得不行。
她们看了眼阮蔚,想让对方念着同学情谊帮帮忙,毕竟在场这些人里,估计也就只有阮蔚不怕这些社会上的地痞流氓。可阮蔚抱着手,虽然盯着关凝被拖走的方向,双腿却纹丝不动。
是哦,她们刚刚还骂阮蔚不要脸,这时候对方看戏都来不及。没有办法,她们只好瞪着穿校服的高年级男生发泄愤怒:“赵绍宏,你死皮赖脸先追的关凝,现在杵在这儿等死吗!”
赵绍宏是个剃着寸头的男生,若不了解远远一看,的确是有几分帅气,可现在简直窝囊得就像只死狗,他咽了咽口水:“那我又打不过那个女的。”
而且,事后我会被打得更惨。
——这句话他觉得说出来丢脸。
可就算不说,之前那句话也足够把脸丢光了。
围观的人群中,并不乏心怀善意之辈,有几个男生女生直接吼了几句“废物”,试图追上去帮忙,可被刚刚跟在网吧老板身后的两个壮汉一瞪,就又怯懦不前了。
是不是关凝有错在先,真当第三者啦,不然怎么有人敢这么放肆地跑到学校里来打人呢。于是有人开始窸窸窣窣。
江渺与阮蔚相同的姿势站着,闻言下意识皱紧了眉头,她并不清楚这里面的对错,她只是不喜欢旁人嚼舌根。
阮蔚却是有几分听说的——赵绍宏先追的张姐,从张姐那里得了不少钱后,又开始泡学妹。
张姐真名不知道,但年纪是真不大,才24岁,模样也不坏,和19岁的高三男生处朋友,没有流传得那么不堪。
要是关凝不知情的话,那这个叫赵绍宏的男生才是真的社会渣滓。
“跟我走。”阮蔚叹了一口气,她肯定不喜欢骂她的人,更没那个菩萨心肠要以德报怨,但是现在一码事归一码事。
赵绍宏被突然揪住衣领,吓得当场叫了声。见是女生,挥手就要挣开,却没想到眼前这人动了动手腕,险些把他脖子掐断。
“你干什么!”他大吼。
“自己的风流债,别让没错的女生给你担着。”阮蔚睨了他一眼,拽着人往女厕所门口去。她说的是没错的女生,她不管别人板上钉钉的恩怨。
一个人去了,一群人就敢跟上去了。
厕所里,由于是下课时间,人满为患。突然踢门进来的女人把她们吓了一跳,还没待彻底反应过来,残疾人专用的厕间就被“嘭”一声关上了。
看不见里面在干什么,但听得到里面的声音。
一句话落,一记耳光,清脆响亮。
“张姐,是他先找我的,我不知道你们还在谈恋爱!”
“放屁,你去网吧的时候眼睛又没瞎。”
“我以为你们分手了!”
“以为?我以为你妈跟你爸离婚了,我现在可以去找你爸吗?”耳光在这刻扇得格外响亮。
“可我当时真的不知道,我要是知道肯定不会……”关凝的话越说越抖,外边的人听着全是哭声。关凝说,抽抽噎噎,“张姐,我,我真的不知道,他给我,我看了你们的分手短信,我真的,以为,你们分手了。”
隔间外,充斥着此起彼伏形形色色的声音。骂不要脸的、说活该的、嘀咕可怜的,看热闹不嫌事大啧啧两声,巴不得再来几个老师学生,把事情闹得更大的……
一个年级几百上千人,哪怕是在附中这样出名的好学校,也不会到处都是正义标兵。大抵总会念一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恰有听出关凝声音的想出手帮个忙,然而门锁着,也没有办法。末了,无奈地叹气,随便吧,以前这种事又不少见,估计真惹了不好对付的,就当倒霉。
少年人就这样自以为是地提前步入社会,在自我妥协中磨平仗义执言的锋芒棱角。
阮蔚揪着赵绍宏过来,让他先在门口等着,而后走进厕所,看了一圈围在一处的女生,在耳光声中,和气地笑了下:“要是没事呢,各位不如先离开?”她顿了下,补充了句,“有些事听见了就听见了,但不要张口到处添油加醋地乱传。”
“不然没准哪一天,在里面挨打的就是你。”她并不觉得这是威胁,而应该算是个忠告。
围观的吃瓜群众看了阮蔚一眼,又瞄了跟着阮蔚进来的江渺一眼,互相望了望,等一个人先走,剩下的就跟着一窝蜂出去了。
厕所里空下来。
阮蔚把赵绍宏拽进去,厕所外也围了一群人。
“说话,是关凝找的你,还是你骗的关凝。”阮蔚难得地没有表情,冷若冰霜。
赵绍宏哆嗦着,不敢应声,被阮蔚用手肘一碰,又吓得叫出来:“张,张芸,是,是我先骗关凝的,关凝不知道,她,她真的不知道。”
“再大声点。”阮蔚说,站到关着的隔间前,敲了敲门,“张姐,开门。”
“是我骗的关凝,她真的不知道!”赵绍宏吼出来。
隔间里的声音顿时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