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六月,花重枝繁,今上酷爱宝相花,是以整个王朝稍有些身份的人家也都以种荷为雅,更何况京城那些大大小小的湖泊江流,每到此时都有着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热烈胜景。
邬氏是六月生人,今年过的是三十三岁的生日。年轻时候容貌在京城也算数一数二的,如今因着素日里太过操心牢神的缘故,使得本人的容颜看起来比她的年龄更大一些。尤其跟与比她年纪小些天天无所事事的岳大奶奶相比,更显的面容憔悴些。
归府今日办寿宴,因着还有个老太太在,是以邬氏的寿辰办的较为低调,除了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吃饭听听曲。别的便是邬家那边来了子侄辈的人凑凑热闹,再有就是全国各地当归阁的掌柜献上的贺礼。至于归家的本家,也不知是因为离得远,还是别的,只遣人送了寿礼,人却罕少有到的。
不过邬氏向来也不在意这些,她心里清楚,包括老太太在内,他们归家族人对自己向来都是瞧不上的,亦或是说对他们这一支子都是瞧不大上的。归家族人中在朝为官的大有人在,亦有在地方做父母官的,唯有他们这一支是打理着头面铺子的生意人,虽说归老爷在朝中也捐了个官,但终究不如人家那些名正言顺些。
主子寿宴,各院儿的厨房自是打前一日便忙活起来的,待公中的厨房在宴厅摆好了桌儿,老太太先由归老爷扶着入座,随后便是二公子扶着众丫鬟簇拥着的邬氏落座,其后大家伙儿一个个坐定。
“儿归伯年,”大少爷归伯年腰杆挺直儒雅端方,
“儿归仲卿,”二少爷归仲卿收了嬉皮笑脸眼中具是赤城,
“儿归楚玉,”大小姐归楚玉仪表华丽姿态柔美,
“给母亲贺寿,祝母亲福寿连绵,青春永驻。”三人齐声跪拜。
归伯年率先献出寿礼,是一副慈母教子图,引得归老爷连连称赞,邬氏笑道画的不错。
“大少爷的画技果然又有进益,”岳大奶奶今日难得不唱反调,凑到表哥归老爷身旁一同品评此画儿。老太太见一家人其乐融融心中高兴,连连大笑,声音洪亮。
“娘,这是卿儿给您的寿礼,”二少爷归仲卿拿出一个小小的普通的枣红木匣子笑嘻嘻的递了上去。
“哎呦,二少爷,你这寿礼献的也太敷衍了吧。”岳大奶奶掩口笑道。
“胡闹!”归老爷就愁他这嬉皮笑脸的样子,方才祝寿时候那副样子差点被他骗了过去,这小子还是那般的不正经。
“你们急什么,卿儿给他娘的寿礼在匣子里面,又不是这匣子,还没打开呢,就教训儿子,有你这么当爹的吗。”老太太痛爱幼孙,加上归仲卿素日里最是嘴甜,哄得老太太对他是百依百顺,听着儿子没头没脑便训自己的宝贝孙子,老太太自是不依。
邬氏好笑的瞪了这个儿子一眼,笑眯眯的打开,却见是一张泛黄的宣纸,再展开一瞧。
“这是!”邬氏眼睛不由得一亮,随后又嗔道:“这个你是怎么弄来的?”
“娘亲这您就别管了,总之这个铺子我给您盘下来了。”归仲卿笑的惬意。
归老爷接过一看,问道:“这是?”
“这是在金州卫府的一间铺子,多年来当归阁开遍了大江南北,只在这金州卫府吃了瘪,没想到卿儿竟做到了。”金州卫府靠海,当地富商有架船出海与高丽国、扶桑国等小国交易,是以这金州卫自古繁华富庶,但那边的官府和商人对于外地进驻的铺子要求非常的苛刻,尤其是像当归阁这般有实力又会打压地方同行的,就更是多年来持拒绝态度的。
邬氏自是难掩心中激动,归仲卿不好意思的挠头,道此时还多谢有二舅舅和忆安表哥他们相助,卿儿不敢居头功,说着朝着在座的前来为姑母贺寿的邬忆安拱拱手,邬忆安微微一笑,边上伺候的小丫鬟们立即飞红了脸。
这可是邬忆安,邬家最出色的少爷,小时候是出了名的天才神童,六岁时曾写了一篇文章并以八十两黄金卖与一富家少爷,那富家少爷拿那文章参与会试,一举中了头名。会试由礼部阅卷,此事轰动了整个礼部。邬家家主狠狠的责罚了他并亲自去殿前请罪,又幸亏邬家是皇商家中并出了好几届贵妃,再加上邬忆安那时候年纪太小,此事才算了了。
不过自那以后邬忆安的神童名声也就传遍了,都说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十年后的邬忆安却再也不曾舞文弄墨,但在生意场上却必须拥有姓名,再加上他长相异常俊美,更是这些年来京城女子谈论的热门对象。
对于归仲卿的这件儿礼物,邬氏激动不已,其他人却是另坏心思。岳大奶奶自是难掩妒忌,这女人就是命好,不禁有表哥对她独宠,就连儿子都是这般的孝顺出色!华秀huaxiu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