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氏在潍水河边的这个庄园,并不算。
圃城大夫和冣城大夫联袂而来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田白这边。
他丢下了在地图上谋划的笔,抬起头来微微思索一番,然后询问道:
“比是怎么来的?”
“回公子!”
庄园这边的管家,有些拘谨,他紧绷着嗓子,出来的话语,也有了三分失真。
“他们赶着十几辆大车,车上还用布幔遮着,其中有一辆大车上,似乎放着的应该是鼎,我看轮廓有点像。”
大鼎?
田白微微皱眉。
正在给田白报各部动静的田逆,却是放下了手中的竹卷,他沉声道:“白,要不我去迎接一下?”
田白摇摇头:“仲父你在朝中的地位,要比比更高,却是不适合去,让田林去吧!”
管家急忙应了,然后倒退几步,出了主殿,这才跑着朝着田林那边跑去。
……
当田林出门迎接的时候,冣城大夫和圃地大夫都是一副惊呆聊模样。
“怎敢劳累林君子亲自相迎,老儿惭愧惭愧!”
两个头发已经有了白发之人,将腰杆子弯的很低。
田氏的子弟,只消是冠礼之后,都是要成为一地大夫的,虽然更多的只是冠名,但是,这却是实打实的爵位。
所以,见到年轻的田氏大夫,竟然出门相迎,两人都是受宠若惊的样子。
“两位老先生,请,我家公子在里面等着了!”
田林却是应对很是得体,丝毫没有世家大族子弟的那种高傲。
田氏在齐国,足足是第三的大家族,就这还是田氏屡屡被削弱的了。
若是当年田氏不是连失四位领头人,现在的田氏,早就成了巨无霸了!
“田公门风之严,我二人佩服之极,似林君子这般的少年英才,还能虚怀若谷,实在是让我二人羞愧至极!”
圃纬叹息一声。
他是真的有感而发的,他虽然只有两个儿子,儿子又很是懦弱,这么好的结交机会,那子却是只是简单的问好之后,就不敢话了!
但是,他的嫡子,可是不如田氏子太多!
要知道那子虽然也没有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事情,但是,这子却是一副踩低就高的性子。
从这一点上来讲,他的这个父亲,就是不合格的!
田林笑了笑,并不作声。
田氏的家规真的很严,尤其是当年开疆公被逼死之后。
自从国君命晏子计杀田开疆之后,田氏的家风就越发的严格。
甚至,族中子弟稍有出格者,都是会被严惩的。
在历史上,正因为田氏严格的家风,使得田氏的历史上,却是并没有胡乱作为之人。
田氏子弟可以平庸,可以低能,但是,绝对没有昏聩之饶!
冣通也是称赞个不停。
自从踏入了这个庄园,冣通就发现了自家和田氏差别所在。
要知道同样是在潍水之畔有庄园。
但是,不管是他们冣氏,还是身边的圃氏,亦或是别的贵族。
他们家的那些庄园,哪一个不是奢华至极,哪一个不是赏心悦目的很。
他们的庄园,那就是一个度假胜地。
一个好让族人在盛夏的时候,前来城外避暑的良所。
因此,他们的庄园里面,无一不是青砖修建,雕梁画栋,繁花似锦。
但是,进入了田氏的庄园之后,这才发现,这个外表很是宏大的庄园,竟然这么的寒酸。
几乎所有的木材,都只是简单的去了枝丫,剥了树皮而已。
甚至,在一些不太容易注意到的地方,就连房梁上树木的毛刺,都还能看到的!
若是田氏庄园里唯一精致的地方,也就是那一条用鹅卵石铺就的羊肠道了!
这一条路上,因为下面的路基是用三合土掺了鸡蛋清,用糯米纸搅拌之后,上面用分了色的鹅卵石,铺就的一条道罢了。
田林见到两饶目光,在那一条道上不停地扫视,他不由得哂笑道:
“两位先生,这条路乃是公子铺就的,他幼年的时候,最爱在这种道路上行走。”
“公子的庄园那边,这种道路更加的曲折,也更加的长一些,当然那边的庄园更大。”
“这边的这个,是去年家主奖励给公子的,并且按照公子的喜好,给修了这条路。”
田林苦笑:“就为了这个,家族里还特意开了长老会议……”
两人不由得骇然。
开会做什么,田林虽然不,但是,冣通和圃纬都是猜到了。
这必然是田氏长老团在为了这件事而诘难的。
紧跟在两人身后的圃建,低垂的眼睛中,却是猛然射出了精芒。
田氏当真是可怕如斯啊!
只有绝对的自律,才有了绝对的未来!
圃建已经可以肯定,田氏的未来必然不可觑的!
田氏那么有钱,又那么有权,还要这般严苛的要求族人田氏所谋甚大啊!
冣通叹息一声:“想不到你田氏也是如履薄冰啊!”
田林点头:“自从先主故去之后,田氏就不得不心翼翼了。”
“我家族人人丁不旺,若是在唉这么冤死了,田氏可要完了啊!”
……
田氏臧武台之畔的这个庄园并不大。
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他们就到了正堂这边,田白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下臣等见过田公子,见过大驭!”
两人弯腰行礼。
大驭,就是君主御者的正式称呼,周王定下的规矩,大驭者二,中大夫。
当然,这个中大夫也就是一个职衔而已,只是一个出身。
君主御者的地位虽然高,但是,却是并无太多的实权。
若是田逆下放到了城邑,也只能暂代一地城主,实际掌握一个下大夫的职务罢了。
只有等到他的政绩考核合格之后,才会成为了正式的中大夫,领了大邑的。
而地方城主虽然职衔是中大夫下大夫,但是,若是想要调拨中枢,却是要降了几个等级的。
也就是,别看现在田逆已经是中大夫的出身了,但是,他若想到了田乞的地位上,需要的可不是一星半点的努力。
……
田白对着两人微微弯腰,稽首为礼。
一边的田逆,腰却是又微微深了一点,只是,一样是脑袋微微下顿,便罢了。
春秋是一个讲究出身的时代,两人出身高贵,自然不可能与冣通、圃纬等人行了同等的礼节。
“诸位,里面请!”
田白侧身虚引。
“田公子请,大驭请!”
田氏客气,他们却是不能放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