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很冷,冷得刺骨,甚至沾染了血腥味,张太后再横,那也只是在深宫养尊处优的贵妇人,突然面对沙场厮杀多年的师荼浑身上下透出来的那种凌然王者霸气,就如同一只自以为是的老山羊对上一头刚捕食完的猛虎。
猛虎看似慵懒惬意,但一个眼神就可能能吃人。
“难、难道本宫还不能来看看自己的皇儿吗?”出口的声音竟然抖了一下,抖得她这张老脸都觉得丢人。
相反师荼却悠闲得很,“哦,那太后看过了,可以走了吗?”
张太后差点一口血喷出来,这一刻,她终于明白,文武百官在太极门寻死逼师荼,却被赏了一排绞刑架是何等憋屈了。
“皇帝受了重伤,不把脉疗伤,哀家如何安得下心?师荼,你这样拦着哀家,是何居心?”
这几天,张太后一直在想,小皇帝为什么会站师荼这一边。
落在师荼手里,小皇帝的小命十有八、九是保不住的,相反,站自己这边,至少,身为太后,她不会拿元齐皇室血脉开刀!
那么解释只有一个,因为她带兵逃跑的事,的确跟小皇帝之间生出了嫌隙,谢瑶趁虚而入,迷惑了小皇帝,让小皇帝对她言听计从。
陷害张怀玉,就能利用这个砝码换出谢瑜,这如意算盘打得很好,可她就是不会让她如愿!
“皇儿啊,你看到了吗?他们根本就是一伙的!他们会害死你的!”
张太后瞬间戏精附体,眼泪说掉就掉。
谢瑶十分不齿她这做派,鼻子里哼哼,连半个解释的字都懒得说。
谢瑶这个人,长得是好看,但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从来不哭不闹,什么都硬生生自己扛下来。
其实这样的女人,在现实社会是很吃亏的,男人在她那里完全刷不到存在感,也亏了这是小说,会那么玛丽苏。
而张太后跟她相反,她太知道怎么去操控人心了,所以每次张太后故意陷害谢瑶,谢瑶理都不理会,若不是小皇帝真心爱护她,就她这脾气,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但因此两人之间产生的嫌隙却是很多的,日积月累,也便成了陌路。
元霄都忍不住心疼这个女主,她怕死吧,却也不屑跟一个恶人为伍。
“他们会不会害朕,朕不知道,但现在,朕很确定,要弑君犯上的是你们张家!”
张太后一滴老泪卡在眼眶处,突然就掉不下来了。
“太后此番过来,不是担心朕的身体,而是想看看朕身上的伤到底是真是假对吧?”
“皇儿,你怎么这么说?哀家是真的……”
“太后不必假惺惺了,在你带着十万禁军跑去南华山时,朕就已经把你看透了!你不就是想看看朕到底真的伤了还是假伤么?好,朕给你看!”
元霄掀开被子,从下摆处撩开衣服,对徐江说:“这位太医,要不,你替朕解开白布?”
师荼,秦放,几乎同时释放出冷气压,压迫着这个徐江。
徐江哪里敢?
但张太后冲他使了个眼色,徐江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在秦放随时可能拔剑出鞘的威慑下,解开了元霄腰间缠着的白布。
白布一层层展开,里面一层有血迹和药物浸染的颜色。
张太后有点心虚,师荼则眯起了眼。
很快连最后一层白布都揭开了,就看到三寸长的伤口,因为刚刚愈合而结的新鲜的痂。
徐江仔细打量,没看出作假痕迹,张太后刨开他,自个凑上来,摸了摸那道血痂,的确很真实,但她依然不信这是真的。
“太后若不信,就把结的痂揭去,看看是不是会流血。”
元霄挑衅地看着张太后,张太后危险地眯起眼,手指都放到伤口上了,却犹疑多时不敢下手。
元霄是个急性子,自个往伤疤上一抠,一撕,还没有长好的血痂被揭开,伤口顿时血流如注。
“陛下!”
谢瑶吓傻了,赶紧用布按住,这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这疤一揭,又得多养几天才好得了。
元霄则握住她手腕,把布拿开,对张太后说:“太后可看清楚了,这就是你们张家人的罪证,别回头又不认账!”
张太后脸色煞白,血是真实的,伤口也是真实的,难道张怀玉真的没忍住刺杀了皇帝?
都这样了,她还能干嘛,只能哭啊。
“我的儿啊,你的命好苦啊!”那眼泪跟不要钱似得,使劲往外冒。
谢瑶气得心口疼,张太后就从来没有真的关心过小皇帝。
拿了药,止血包扎,一刻钟过去了,张太后还在那里装模作样地哭着不走。
元霄知道她难得出来一回,肯定有话要说,于是让谢瑶和师荼等人全都退了出去。